长安城的街巷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寻常的市井喧嚣下,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紧张。
贩夫走卒依旧叫卖,行人依旧匆匆,但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便会现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西市“王记油坊”
附近,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歇在墙角,看似在整理箩筐里的针头线脑,眼角余光却始终锁定着油坊进出的伙计和车辆。
他是不良人“丙十七”
,最擅长伪装潜伏。
延寿坊一带,多了几个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
其中一人,布幡上写着“铁口直断”
,正是精于卜算推演的李淳风所扮。
他并不主动招揽生意,而是静静坐在巷口茶摊,耳朵却捕捉着往来行人的每一句闲聊、每一个抱怨,从中筛选着可能与“火油”
、“生面孔”
、“夜间异动”
相关的碎片信息。
平康坊“听雨楼”
对面,一家新开的书画铺子悄无声息地营业了。
掌柜的是个面色苍白的中年文人,实则是不良人中精通摹仿笔迹和密写技术的“鬼手”
。
他冷眼看着对面青楼迎来送往,特别注意那些与豪商王元宝或其心腹有过接触的客人。
这些不良人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利用各种身份伪装,悄无声息地渗透进长安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不主动刺探,不与人冲突,只是看,只是听,然后将所有零碎的信息,通过隐秘的渠道,一层层汇聚到袁天罡那里。
而明面上,百骑司衙门内,气氛则要火爆得多。
“查!
给老子狠狠地查!”
侯君集一脚踹翻一个跪在地上的百骑司探子,怒气冲天,“三天了!
就查出王记油坊的火油最近卖得好?!
长安城那么多用火油的作坊,这他娘也算线索?!”
李君羡脸色同样难看,但他更沉稳些,按住侯君集:“侯将军息怒。”
他转向那探子,“除了卖得好,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比如,有没有生面孔大量购买?或者,油坊伙计有没有人行为反常?银钱往来有无问题?”
探子战战兢兢回答:“回…回将军,小的们正在查。
王记油坊的掌柜嘴很紧,伙计们也像是被叮嘱过,问不出什么。
银钱…正在核对账目,需要时间…”
“时间时间!
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侯君集烦躁地踱步,“陛下等着要结果,长安城等着要安定!
老子立了军令状的!”
就在这时,一个书吏捧着一封密信匆匆进来:“报!
李将军,侯将军,刚在衙门口现此信,匿名投递。”
李君羡接过,打开一看,眼中精光一闪。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王记油坊伙计数日前曾醉酒吹嘘,言及‘做大事’、‘大财’。
其人手背有新烫疤瘌。
延寿坊‘黑虎帮’近日似有外快,常于平康坊‘听雨楼’饮酒。”
没有落款,字迹也是刻意扭曲的。
侯君集凑过来一看,眉头紧锁:“匿名信?故弄玄虚?还是…”
“宁可信其有。”
李君羡立刻下令,“立刻重点排查王记油坊所有伙计,查谁手背有新伤!
盯紧黑虎帮,查他们的钱财来源!
加派人手,监视听雨楼,特别是与黑虎帮和王元宝有关的人!”
“是!”
手下领命而去。
侯君集看着李君羡:“你觉得这信是谁送的?”
李君羡摇摇头:“不知。
但对方似乎…在给我们指引方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