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南岸的灾民营地,巨大的粥棚连绵数里,十口丈宽的大锅日夜不息地蒸腾着热气。
房玄龄裹着一件厚实的棉袍,虽满面倦容,眼中却有了光。
“排队!
人人有份!”
官吏敲着木梆高喊。
长长的队伍秩序井然,百姓们捧着碗,眼巴巴望着锅中浓稠的粟米粥——那粥稠得能立住筷子,绝非往日清可见底的赈灾汤水。
“房相,龙原送来的第十批粮到了,又是万石!”
一名户部主事激动地跑来禀报,“还有,秦战将军带着一队少年郎,送来了几十车冻鱼和猎物!”
房玄龄急忙迎去,只见秦战和十几个秦族二代子弟正指挥卸车。
那些半大少年个个精悍,动作利索,将一筐筐冻得硬邦邦的鱼获抬下。
“房相!”
秦战抱拳,“听说营里缺肉食,俺带小子们去渭水冰窟窿里捞了些鱼,又进山打了些野物,给百姓和医者添些油水!”
房玄龄看着那些比小臂还长的鲤鱼,眼皮跳了跳:“秦将军,这鲤鱼”
“咋了?鱼不新鲜?”
秦战拎起一条大鱼,“您看,冻得梆硬,好着呢!”
房玄龄苦笑摇头,心下却已有了计较:“无妨,甚好!
代老夫谢过秦龙头!”
营地另一侧,临时搭建的医棚区气氛凝重。
孙思邈和针头刘站在最中央的巨大医棚内,面前是数十排简易病床,躺满了鼠疫患者。
呻吟声、咳嗽声不绝于耳。
一百多名医徒紧张地忙碌着,这些年轻人一半是孙思邈从各地召集的弟子,一半是秦族选送来学习的后生。
他们穿着统一蒸煮过的白色麻布衣,脸上蒙着浸过药液的布巾。
“所有人记住!”
针头刘声音沙哑却严厉,“触碰病患必先以酒洗手,器具必用沸水煮过!
排毒之血、污秽之物必深埋处理!”
一个年轻太医低声问身旁同僚:“刘医师总说的‘细菌’究竟是为何物?怎从未听闻?”
“似是秦族秘传之说,听着玄乎,但按他说的做,咱们这几日确实无人染病”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喊声传来:“师父!
刘师!
这边有个重的!”
孙思邈和针头刘立即赶去。
病床上是个壮年汉子,已陷入昏迷,腹股沟处的肿核溃烂流脓,浑身滚烫。
“高烧五日,肿核破溃,邪毒入血了。”
孙思邈切脉后眉头紧锁,“按常法,已是回天乏术。”
针头刘迅检查:“还有救!
先刺络放血减其血毒,再以青霉素灌入!”
孙思邈点头:“取老夫的金针来!
在他十指指尖、耳垂处刺血!”
又对针头刘道:“刘医师,你那个‘青霉素’剂量可能加大?老夫以汤药辅佐,护其心脉!”
“可!
但需密切观察!”
针头刘已拿出一个奇怪的金属器具(简易注射器),将一小瓶淡黄色液体吸入。
众太医只见两位神医配合无间:孙思邈在金针放血的同时,指挥弟子灌服汤药;针头刘则用那古怪器具,直接将药液注入患者臂部。
“这,这是何用法?”
一个太医目瞪口呆,“药不入腹,竟直接打入体内?”
“秦族称之为‘注射’。”
一个秦族医徒骄傲道,“刘师说这样药效快,尤其对付急症重症!”
另一位老太医颤声道:“孙道长竟也认可这般这般骇人之法?”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原本气息奄奄的汉子竟然体温渐降,呼吸也平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