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内,烛火摇曳,熏香袅袅。
长孙皇后身着素雅的常服,正就着灯光缝补一件小衣(可能是李丽质或李承乾的)。
她动作轻柔,神情宁静,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殿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股夜风的凉意。
李世民大步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脚步沉重,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惊疑。
“观音婢…”
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长孙皇后抬起头,看到丈夫的脸色,心中微微一沉。
她放下针线,起身迎了上去,温声道:“二郎,夜深了,何事让你如此烦忧?”
李世民重重地坐在榻上,双手用力揉着太阳穴,仿佛要将脑中的混乱思绪揉碎。
他深吸一口气,将今夜群芳阁生的一切,从秦哲的挑衅、文人的不堪一击,到刘霞那番惊世骇俗、将儒家礼法批得体无完肤的言论,以及最后郑玄清吐血昏迷、秦族狂欢的场面,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他的语气时而激动,时而低沉,充满了震惊、忌惮,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那刘霞!
一个女子!
竟敢…竟敢说出‘屠了儒家’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其见识之深,言辞之利,气势之盛…朕…朕从未见过!
还有那秦哲!
他手下那些红棍,诗词、算数、策论、辩论…信手拈来!
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世民猛地抬头,眼中血丝隐现,盯着长孙皇后,“玄龄、克明、玄成都劝朕,说他们功勋卓着,忠心可鉴…可朕…朕这心里,实在难安!
他们展现出的东西…太可怕了!
太…不像这世间该有的了!”
长孙皇后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插话。
她走到李世民身边,轻轻为他揉捏着紧绷的肩膀,动作温柔而坚定。
待李世民情绪稍缓,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清泉,抚平着帝王的焦躁:
“二郎,你…是被吓到了吗?”
李世民身体一僵,随即有些恼怒:“朕乃天子!
何惧之有?!”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并不点破,只是继续道:“那妾身问二郎几个问题,可好?”
“你说。”
“第一,若秦哲真有颠覆大唐、取而代之之心,他为何要在渭水之畔,拼死生擒颉利,救下陛下与大唐国运?他只需袖手旁观,待突厥破城,再以雷霆手段收拾残局,岂不更容易?”
李世民眉头紧锁:“这…”
“第二,若秦族心怀叵测,意图不轨,他们为何要献上土豆、红薯这等亩产数千斤的神物?为何要救治杜相、叔宝、妾身和丽质?为何要帮陛下解决蝗灾,稳定民心?他们只需囤积居奇,坐视朝廷动荡,岂非更能浑水摸鱼?”
李世民沉默不语。
“第三,”
长孙皇后声音微沉,“若他们真想隐藏实力,等待致命一击,为何要如此高调?在长安最繁华的教坊司,当着数千人的面,用诗词、算数、策论这等‘文雅’的方式,将国子监祭酒和长安文人踩在脚下?他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吗?这…是图谋不轨者该有的行径吗?”
李世民眼神闪烁,似乎被触动了什么。
长孙皇后看着丈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二郎,妾身不懂什么大道理。
但妾身知道,一个真正心怀叵测、图谋江山的人,他会像毒蛇一样潜伏在暗处,绝不会将自己最锋利的爪牙、最惊人的智慧,如此赤裸裸地、近乎炫耀般地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们巴不得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只是一群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