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原东南角,被开垦出的试验田里,泥土在初春的阳光下散着湿润的气息。
秦哲罕见地脱下了标志性的狼皮大氅,换上了一身粗布短打,裤腿挽到膝盖,赤脚踩在泥泞的田埂上,活像个老农。
他手里拿着一把特制的短柄锄头,正和农业组组长陈老田一起,小心翼翼地侍弄着几垄长得格外青翠的禾苗。
秦杨则站在田埂上,手里拿着炭笔和一块刨光的木板,快记录着秦哲和陈老田的对话以及禾苗的性状。
“老田啊,你瞅瞅这分蘖…还是不够多啊。”
秦哲蹲下身,拨开一丛禾苗,眉头紧锁,“穗子也不够大。
这离咱们目标差远了。”
陈老田脸上被晒得黝黑,皱纹里都夹着泥土,他叹了口气:“龙头,这‘杂交’之术,实在太难了。
选种、去雄、授粉…每一步都精细得吓人。
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
咱们这条件…”
他指了指旁边简陋的竹架和纱布(用于隔离授粉),“跟袁隆平院士那时候的实验室,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老人家真是…神人啊!”
秦哲闻言,也是苦笑一声,直起身捶了捶后腰:“叼!
谁说不是呢!
袁老爷子那是真·国士无双!
咱们这纯属摸着石头过河,连他老人家留下的笔记都只有零星半点,全靠猜!”
他抓了抓头皮,有些烦躁,“慢慢来吧,老田,这事儿急不得。
但这事儿,关乎大唐未来能不能彻底告别饿肚子,是根基!
交给你,我放心。
需要什么,直接跟秦杨要,要人给人,要物给物!”
“哎!
龙头放心!
老田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得把这稻子给您琢磨出来!”
陈老田受到鼓舞,用力点头。
“对了,”
秦哲想起什么,指了指试验田旁边用栅栏围起来的一大片区域,里面几十头黑毛土猪正哼哼唧唧地抢食,“那玩意儿,劁了吗?”
“劁了劁了!”
陈老田连忙道,“按您说的法子,请了附近最好的骟匠,挑那些温顺的小公猪都劁了。
这才半个月,效果就出来了!
吃了睡睡了吃,长得飞快,膘也上得厚实,关键是…那膻味真淡了不少!”
“好!”
秦哲满意地点头,“就得这么干!
等这批猪出栏,肉质好了,我看谁还说豚肉腥臊难吃!
到时候,咱们龙原自己先开个酒楼,就用这猪肉、咱们的炒菜手艺、还有‘神仙倒’和好茶,打出名头!
非得把长安那帮老饕的舌头都给鲜掉不可!
得改变改变这大唐的饮食观念!”
他又看向另一边大片的棉田和一小块被精心照料的烟草试验田:“棉花和烟草咋样了?”
陈老田脸色一苦:“棉花长势还行,就是虫害有点多,正试着用您说的石灰水和烟草水泼洒,效果…时好时坏。
烟草…唉,还是老样子,蔫了吧唧的,病害不断,长得慢,叶子也薄。
这金贵玩意儿,太难伺候了!”
秦哲拍拍他肩膀:“没事,棉花虫害慢慢治。
烟草…等孙神医那边腾出手来,说不定他有办法。
那可是个宝贝,以后跟西域胡商换战马,就指望它了。”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秦战那铁塔般的身影飞奔而来,踩得田埂上的泥水四溅。
“大哥!
二哥!”
秦战嗓门洪亮,“老阿!
阿卜杜拉那胡商又来了!
驼队都快到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