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甘露殿。
李世民手中的朱笔悬在奏疏上方,一滴浓墨悄然洇开。
殿内落针可闻,李君羡单膝跪地,额角贴着冰冷的金砖,声音却如同淬火的刀锋,清晰而冰冷地切割着死寂:
“…西市强抢民女,户部赵德言之子赵衙内所为…华社团秦杨出手制止,重伤其恶仆…武侯队正张魁,认衙内,不问情由锁拿秦杨…长安县令王德,公堂之上,与赵德言同坐,逼民妇李氏反诬恩人…秦杨拒逼供,言‘动民妇,汝必死’…百姓哗然…”
笔尖的墨滴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啪”
地落在奏疏上,晕开一团刺目的污迹。
李世民的脸色,在烛火摇曳下,由平静转为铁青,继而蒙上一层寒霜。
他缓缓放下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好…好得很!”
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在殿内滚过,压抑着即将喷的火山,“朕的京畿!
朕的长安县令!
朕的户部郎中!
还有朕的武侯!”
他猛地站起身!
明黄色的袍袖带起一股劲风,案上奏疏哗啦作响!
“君羡!”
“臣在!”
“传旨!
命房玄龄、长孙无忌,即刻随朕出宫!
去长安县衙!
朕倒要看看,吏部选上来的,都是些什么‘栋梁之才’!
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演这出‘官官相护’的好戏!”
“遵旨!”
李君羡霍然起身,如标枪般挺直。
“备马!
轻装简从!”
李世民的声音斩钉截铁,眼中寒芒如冰,“朕要亲耳听听,这煌煌大唐的律法,在这些人嘴里,是怎么个‘明镜高悬’法!”
长安县衙,公堂已成修罗场。
朱漆大门破碎的木屑还在烟尘中飘荡。
秦哲精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盘踞的刺青龙蛇在烛火下狰狞欲活。
他手中那把未开刃的西瓜刀胚子,冰冷的刀背,此刻正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拍在瘫软如泥的赵衙内那张油光粉腻的脸上。
“啪!
啪!
啪!”
声音不大,却如同鞭子抽在所有人心上。
每拍一下,赵衙内肥硕的身体就剧烈地哆嗦一下,脸上的肥肉波浪般抖动,裤裆早已湿透,腥臊弥漫。
“很牛吗?嗯?”
秦哲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冰冷戏谑,“告诉我,你是不是很牛?”
“呜…呜呜…”
赵衙内涕泪横流,喉咙里出含糊的呜咽,恐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求饶,想搬出他爹,可那冰冷的刀背和眼前这双毫无人类情感的狼眼,让他魂魄都在颤抖。
“是不是可以——”
秦哲的刀背陡然停住,声音猛地拔高,如同炸雷!
“——随意欺压百姓?!
嗯?!”
“啪——!”
这次不再是拍,是结结实实的一记反手耳光!
势大力沉!
“啊——!”
赵衙内杀猪般惨叫起来!
半边脸瞬间肿起老高,嘴角撕裂,血沫混着两颗牙齿飞溅而出!
“来!
你告诉我!”
秦哲一把揪住他的头,将那张涕泪血污的肥脸狠狠提到自己眼前,鼻尖几乎碰到鼻尖,凶戾的气息喷在对方脸上,“是不是觉得拼爹很威风?!
嗯?!”
赵衙内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惊恐绝望中爆出最后一丝本能,用漏风的嘴含糊尖叫:“你…你敢打我!
我爹是赵德言!
是户部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