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影子在窑壁上拉得老长。
星野往火堆里扔了块松木,瞬间冒出浓烟,带着股松脂的香气:“我守上半夜,你们俩去歇会儿,下半夜换班。”
他往地上铺了块粗布,“林萱你篮子里有针线吗?沈眠上次给砖刻云纹时,手被石片划了道口子,我看还没好利索,帮她再缝几针纱布。”
林萱哎了一声,从篮子底下翻出针线包,拉过沈眠的手细看,掌心果然有道浅粉色的疤,边缘还带着点红。
“怎么还没长好?”
她皱着眉用清水洗了洗伤口,“是不是又没忌口?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吃辣的,你偏不听。”
沈眠嘿嘿笑,往星野身后躲:“就吃了一小口,谁知道这么不经闹……”
星野无奈地摇摇头,往火堆里添了根粗柴:“别躲了,老实让林萱给你处理。
我去看看前几天烧的那批砖,昨天听王大爷说,有几块砖面裂了,得赶紧补补,不然铺院子的时候该漏雨。”
林萱一边给沈眠缠纱布一边说:“裂的砖别扔,我留着有用。
上次看镇上的学堂缺个花台,咱们把裂砖敲碎了混在水泥里,正好能垒个小花台,种点月季什么的。”
沈眠点头如捣蒜:“我看行!
再在花台边刻上字,就刻‘守拙’两个字,老窑工总说,烧砖得守拙,不能急着求巧。”
星野从外面回来时,手里捧着块裂砖,砖面裂了道斜纹,却没完全断开,像道天然的闪电。
“你们看这裂得,倒像幅画,”
他把砖放在地上,“沈眠,不如往裂缝里填点金粉,挂在窑口当装饰?”
沈眠蹲下身摸了摸裂缝,指尖能感受到砖面的温度:“好啊!
等这窑砖烧好,咱们就把它挂在正中间,旁边再挂块新烧的玉色砖,新旧对着看,肯定有意思。”
夜渐渐深了,山风顺着窑口往里灌,吹得火苗歪歪扭扭。
星野往火堆里加了块湿柴,浓烟呛得他咳嗽了两声:“该转中火了,沈眠,来搭把手。”
沈眠应声上前,两人合力把窑口的挡板往旁边挪了挪,让火势慢慢涨起来。
砖坯在高温里渐渐变色,原本的青灰色慢慢转深,带着云纹的地方因为抹了矿粉,开始透出淡淡的红,像晚霞漫过云层。
林萱靠在窑边打了个哈欠:“我去煮点粥,等天亮了正好配着咸菜吃。”
她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星野眼疾手快扶住她:“困了就去旁边的草棚躺会儿,粥我去煮,你守着这窑砖守了两天,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林萱拍开他的手:“别小瞧人,我精神着呢。”
话虽这么说,脚步却慢了不少,走到草棚边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窑口——沈眠和星野正蹲在那里对着砖坯小声嘀咕,火光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像两株在夜里悄悄生长的植物。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窑里的砖终于有了变化。
沈眠第一个现异样,指着最上层的一块砖喊:“快看!
泛光了!”
星野和林萱连忙凑过去,只见那砖面竟真的透出层淡淡的玉色,云纹被红光衬着,像浮在水里的红丝带,摸上去温温的,一点都不烫手。
“成了!”
星野声音都有些抖,“你那崖石粉真起作用了!”
沈眠却忽然红了眼眶,伸手摸了摸砖面:“前阵子烧坏了那么多砖,老窑工总说我心太野,不安分守己……现在看来,试着往泥里掺点新东西,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萱握住她的手,三人一起望着窑里的砖,晨光从窑口溜进来,落在砖面上,玉色的光晕越柔和。
“你看,”
星野轻声说,“好砖得经得起折腾,就像咱们仨,上次为了砖里该不该加稻草吵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