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当下那孙圣斜倚在虎皮交椅上,并不起身,只把一双赤目上下打量。旁边朱天蓬先喝道:“兀那汉子,俺这山寨不是慈悲庵,端的要买路钱还是要卖命?”李霓叉手唱个喏道:“小子雪如意李霓,特来献一桩天大的富贵与孙大王。”方才从怀中取出青松坊图册,却早教沙卷帘劈手夺去。孙圣这才弹指冷笑道:“俺听得汴京狗官建了一个甚么青鸟坊,莫不是要老爷去触霉头?”李霓哑声道:“大王容禀:这青松坊明面是教习歌舞的官办书院,实则是蔡京老贼与宫中阉宦设的魔窟。官家偶言宫中乐舞陈旧,这班奸党便奏请各州设立青松坊,美其名曰采选良家女习艺供奉。”孙圣听了,早把铁棒往地上一顿,说道:“莫不是效仿那唐明皇设教坊司旧例?”李霓哭诉道:“却比那教坊司更毒三分。凡七品以上官宦家女子,年满十五皆须造册备选。富户使钱买脱,贫家只得卖女——坊中现拘着千余女子,夜夜有青篷车接去侍奉权贵……”那朱天蓬听到此处,一耙筑下,猛地夯碎木凳,问道:“可是送往蔡京老儿府邸?”李霓道:“何止蔡府?殿帅府高俅,每月初八必选处子;枢密使童贯虽是个阉人,也专要熟习弓马的巾帼。便是那东京七十二家正店掌柜,也要使银钱买陪宴女……”沙卷帘道:“可有凭据?”李霓便将血书一并献上。孙圣见了血书,心里已有了七八分打算,却仍要诈他一下。不由分说,猛地揪起李霓,獠牙龇出三寸,叫道:“俺怎知不是你这厮在施苦肉计,让俺去讨野火吃?”却见陈金蝉发话道:“阿弥陀佛,明夜子时,合该超度这班魔君。”马玉龙又暗暗附和道:“青松坊虽有官家庇佑,到底也是见不得人的生意。若大王打着为民除害之旗出兵,趁机将金银美女据为己有,于我神庭山,也是稳赚不赔。”孙圣听了,忽然仰天大笑道:“如此钱财、女子皆归我们,你这小厮便入伙执厕!”李霓咬碎银牙,泣血应道:“但救得百名苦命女子,愿终生掏粪扫圊!”当时满寨哄笑。孙圣却猛地正襟危坐,整理容颜,亲自下阶扶起李霓,肃然道:“先前之话不过堪堪笑语,乃搪塞我寨中儿郎之话,兄弟莫要见怪,我即刻集结兵马,二更时分就来此解救这些良家女子。”李霓再拜道:“大王仁义,李霓感激不尽。”有诗为证:
李霓求兵向孙圣,圣言诺许引狼凶。
人心叵测难窥尽,唯有私利是真容。
且说吴喜寿宴当夜,青松坊内张灯结彩。正厅里,西域舞姬跳着胡旋,陪宴的官员醉眼乜斜,将那琼浆玉液泼在女子纱衣上以为取乐。忽闻猴头谷外杀声震天,吴喜摔杯怒骂道:“何处贼人扰宴?”却见下人疾步来报:“似是飞虎寨方向有变。”原来就在是夜二更时分,阴云四合,一天如墨。孙圣已是带人在青松坊门外十里处的猴头谷上隐着埋伏。郭单按着时间,便对吴益道:“那贼兵似从猴头谷杀来。”吴益大怒道:“贼人焉敢如此放肆!你在此守着,且通报我哥子,教他严加防备。”郭单应了。吴益提起枪,带着三百人马便扑猴头谷去了。那符犼在岭上望见吴益入谷,大喜,忙去报知孙圣。孙圣一声令下,两边礌木滚石齐下,塞断谷口。黑影里,众人不间好歹,乱箭射下。将吴益那一干人,尽数射死在猴头谷下。孙圣道:“我等现在不可错失良机,一举破了青松坊,救万千百姓于水火之中!”三军将士齐声答应道:“尽听孙将军调度。”当时孙圣便令符犼领一千人马,杀奔赴飞虎寨去。孙圣又叫就猴头谷上放起火来。余下人马尽数直趋青松坊。
再说符犼领兵奉令杀奔飞虎寨,那守将真大义见有人进犯,骤马飞出。却不想那符犼披发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