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王力莲步轻移,行至县衙后角门。守门衙役见一红衣女子容光照人,气度不凡,拦住问道:“兀那女子,夜深至此,所为何来?”王力敛衽一礼,眼波流转,莺声呖呖道:“烦劳差官大哥通禀一声。奴家乃高大官人新近访得,特献与县尊老爷赏玩的舞姬。高大官人吩咐得紧,道是今夜良辰,不可辜负,着奴家速速前来献艺。现有高大官人亲笔名帖在此。”说罢,袖笼暗香浮动,纤纤玉指递上那张伪造名帖。
那衙役借着灯笼光,细看名帖上高济扬的印记无差,又见王力言语温软,姿容绝世,心中早信了七八分。一个老成些的衙役嘀咕道:“高大官人今日确在府中宴客,不曾亲来。然既有他名帖,想必不差。”另一个涎着脸笑道:“这小娘子好生标致!既是高大官人所荐,必是绝品。且稍待,容我等通禀。”说罢,一人急急入内通报。王力立于门外,心中虽急如星火,面上却如古井无波,只作观瞧月色状,袖中玉指却已悄然扣住一枚毒针,暗忖道:“这班狗腿,惯会看人下菜。幸得高贼名头响亮,若遇刁难,少不得先废他两个,再寻他路。”
片刻,那衙役回转,脸上堆满谄笑:“小娘子快请!知县老爷正与通判大人吃酒,闻得高大官人荐了妙人来,欢喜得紧!随小的这边来。”王力心中冷笑,面上却嫣然道:“有劳差官大哥引路。”遂袅袅娜娜随他入内。只见县衙后园水榭之中, 知县王珧得了高济扬分润的一注“灵药”售卖厚利,又闻有绝色舞姬献艺,正是心痒难搔,只与一个心腹通判对酌,连声催促:“舞姬何在?速速唤来!”王力便随衙役步入水榭。这王力一舞惊鸿,婉若游龙,美不自收,看的那一众达官贵客目不转睛,实难自已。王珧看得眼也直了,涎水几欲滴下,连声道:“妙!妙人!高大官人果然深知本官!”那通判亦看得神魂颠倒。当时文人莫能相见,便写一阙《天仙子》为思:
十岁手如芽子笋。固爱弄妆偷傅粉。金蕉并为舞时空,红脸嫩。轻衣褪。春重日浓花觉困。
斜雁轧弦随步趁。小凤累珠光绕鬓。密教持履恐仙飞,催拍紧。惊鸿奔。风袂飘飖无定准。
后世顽童亦有诗曰: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
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
舞至酣处,王力觑那王珧色授魂与,已离了座头,端着酒杯,踉跄脚步直向舞池挨近,口中含混道:“美人儿好身段,近些,待本官细细赏玩……”待那王珧摇至身前不足三尺,探出肥胖禄山之爪欲摸其粉颊之际,王力舞姿未停,水袖陡然一甩,看似旋身,袖中一点寒星却如毒蛇吐信,悄无声息直取王珧咽喉。但见王珧面上淫笑陡僵,双眼暴突,喉间只现一点细微红痕,手中玉杯啪嚓一声坠地粉碎,肥硕身躯晃了两晃,如朽木般轰然仆倒。
水榭登时大乱,那通判惊得跌坐在地,杯盘狼藉。护卫们这才醒觉,纷纷掣出兵刃扑上。王力一击功成,更不恋战。趁乱急退,双手连扬,数点寒星尖啸着射向扑来护卫。惨嚎声中,当先两名护卫捂面扼喉,倒地抽搐。王力一个鹞子翻身,轻点水榭栏杆,欲借力跃上屋顶。
护卫头目怒极,喝道:“你这贱婢休走!”便挺刀直劈,王力人在半空,闻得背后恶风不善,强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