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布满河面,旌旗遮天蔽日,看样子像是有大军集结!”
一名探马气喘吁吁地说道。
金军将领乃是一员千户,面色黝黑,眼神阴鸷。
他闻言,眉头紧锁,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沉声道:“宋军此举甚是诡异!
他们为何不拆桥?莫非真有埋伏?”
另一名探马补充道:“将军,我等还探得,宋军已分兵两路,一路赶赴滑州,一路赶赴郑州,看样子是要分化我军兵力!”
千户脸色愈凝重,心中暗忖:宋军反应如此之快,部署如此周密,绝非惊慌失措之态。
若是继续留在南岸,一旦宋军主力集结,三路兵马被分割包围,便是死路一条!
他沉吟片刻,猛地站起身,沉声道:“传我将令!
即刻集合兵马,乘夜撤离!
撤离之前,拆掉黄河上的浮桥,防止宋军追击!”
“将军英明!”
麾下将士齐声应道,连忙转身去传达命令。
夜色渐深,风雪依旧。
黄河南岸的金军营地,渐渐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马蹄声。
金军将士们不敢点火,借着微弱的天光,匆匆收拾行装,翻身上马。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宋军的斥候,向着黄河岸边的浮桥疾驰而去。
到了浮桥之上,金军将士们立刻动手,砍断了固定浮桥的铁链,推倒了桥上的木板。
随着一声巨响,浮桥渐渐散开,船只顺着黄河水流漂向下游。
金军千户站在北岸,望着南岸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也不敢多做停留,当即下令:“全军北上,撤离!”
金军骑兵们纷纷调转马头,向着北方疾驰而去,马蹄声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而此时的东京留守司议事厅内,王棣依旧站在防务图前,目光如炬。
他仿佛已经察觉到了黄河对岸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窗外的风雪依旧呼啸,但他知道,一场危机,已然在他的周密部署之下,悄然化解。
建炎二年七月十二日,风雪卷着碎冰,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刮擦着东京城的青砖黛瓦。
王棣在议事厅内立了半宿,玄铁铠甲上的霜雪早已化作冰水,顺着甲叶的缝隙往下淌,在脚边积成一小滩,却半点未觉寒意——方才斥候传回金军连夜北撤、自毁浮桥的消息,厅内诸将虽未明说,但眉宇间的振奋,已让这连日来的压抑消散了大半。
烛火残焰如豆,在卧房内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将宗泽枯瘦的身影拉得颀长,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一幅浸满悲怆的古画。
窗外的寒风愈凛冽,卷着东京城隐约的欢腾声穿檐而过——那是金军败退的捷报传开后,百姓们压抑已久的欢呼,锣鼓声、呐喊声隔着重重宫墙与街巷,化作模糊的喧嚣,却与这卧房内的凝重形成刺目的反差,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王棣身披玄铁铠甲,静立在卧房左侧,甲片上的霜雪尚未消融,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壳,随着他细微的呼吸轻轻颤动。
他的目光紧锁着床上的宗泽,那双素来锐利的眼眸中,此刻盛满了难以言喻的焦灼与痛惜,握在腰间佩剑剑柄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剑鞘上的缠绳都被攥得微微变形。
岳飞则守在床前,年轻的身躯依旧挺拔如枪,却没了往日的英气勃,眼眶通红,布满血丝,方才拭去泪痕的脸颊上,又沁出细密的湿意。
他紧抿着嘴唇,牙齿几乎要咬碎下唇,生怕一声抽噎惊扰了老将最后的时光。
王彦、杨再兴等将领或立或跪,分布在卧房各处,甲胄摩擦的声响早已停歇,整个房间静得能听见彼此沉重的呼吸,以及宗泽微弱得如同游丝的气息。
张宪年纪最轻,攥着长枪的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