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中立走在最后,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案上的地图,目光在郑州与西京之间扫过,随即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厅堂内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烛火依旧跳动。
王棣走到案前,拿起那本将领名册,指尖在李景良与郭俊民的名字上轻轻摩挲,轻声道:“但愿我是多虑了。”
宗泽走到他身旁,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带着几分沉重:“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阎中立性子刚直,又勇猛过人,有他在,应能稳住局面。
若真出了意外,我们也需早做准备,加固郑州方向的防线。”
他抬手拂去案上的烛灰,目光又落回地图上,东京与西京之间的红线仿佛成了一道无形的鸿沟,一边是大宋的忠勇将士,一边是金军的虎狼之师。
烛火映在他花白的须上,竟添了几分悲壮——他知道,这场对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三更时分,东京北门悄悄打开一道缝隙。
三百名宋军兵士皆换了百姓的粗布衣裳,腰间藏着短刀与弩箭,背上背着伪装成货物的干粮与探查文书。
李景良与郭俊民走在队伍前列,脸上涂了些尘土,尽量显得像赶路的商贩;阎中立则走在队伍中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腰间的阔背长刀虽藏在布衫下,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那股慑人的寒气。
城门校尉亲自送他们出城,低声叮嘱:“三位统制,路上小心,北门会为你们留一道缝隙,三日之内,我们等你们回来。”
阎中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抬手一挥,三百人的队伍便如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城外的夜色中。
马蹄被裹上了麻布,脚步声压得极低,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伴随着队伍缓缓向郑州方向移动。
留守司的烛火依旧亮着,宗泽与王棣还站在地图前,目光紧紧盯着郑州的位置,仿佛能透过夜色,看到那支潜行的队伍。
夜色渐深,东京城的灯火早已熄灭,唯有这盏烛火,如同暗夜中的孤星,守着大宋最后的希望。
夜色如墨,郑州近郊的土路被半轮残月镀上一层惨淡的银辉。
三百名宋军兵士敛声屏气,粗布衣裳下的甲片偶尔摩擦出细碎声响,却很快被荒草的沙沙声吞没。
李景良走在队伍最前,脸上虽涂了尘土,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手指反复摩挲着腰间短刀的刀柄,指节泛白;郭俊民紧随其后,挺直的腰板透着几分刻意的僵硬,耳尖的红意未消,只是此刻多了层惊惧,握着弩箭的手连弓弦都拉不满;唯有阎中立走在队伍中段,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腰间阔背长刀藏在布衫下,却仍能让人感受到那股慑人的寒气——他每走十步,便会驻足侧耳,听辨夜色中是否有异常动静,粗粝的手掌始终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统制,前面就是郑州外的十里坡了,过了坡,就能看到金军的前哨营帐。”
一名熟悉地形的兵士凑到阎中立身旁,压低声音禀报,语气带着几分紧张。
阎中立点点头,抬手示意队伍暂停,目光落在前方隆起的土坡上——那坡上长满半人高的枯茅,风一吹便簌簌作响,最是容易藏人。
“李统制,你带五十人先探路,若有异常,以三声短哨为号。”
阎中立转向李景良,声音沉稳。
李景良闻言身子一僵,眼神躲闪着看向土坡,支支吾吾道:“这……这夜里探路,若是惊动金军……”
“军人当以军令为先,哪来这么多废话?”
阎中立眉头微蹙,语气多了几分严厉。
李景良被他眼神一逼,不敢再推脱,只得硬着头皮点了五十名兵士,哆哆嗦嗦地向土坡摸去。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土坡后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紧接着,两点火光骤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