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义士的告示,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字都似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疼。
他恨金人,恨他们毁了自己的家园,害了自己的乡亲,恨不得立刻提枪上阵,杀尽那些侵略者;可他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既能握枪杀敌,也能为母亲端茶送水,为妻儿遮风挡雨。
如今母亲年近六旬,身体本就不好,岳云才刚满五岁,李氏柔弱,若自己投军而去,金兵再来,他们娘仨该如何自保?
“壮士?”
刘浩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岳飞猛地回过神,才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招募点前。
刘浩走上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长枪上,又扫过他身上隐约可见的伤疤,沉声道:“看你这模样,倒像是打过仗的人,为何只站在一旁,不报名投军?”
岳飞握紧长枪,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他想说自己要守着家人,却又觉得这话对不起那些死去的战友,对不起家乡的乡亲;他想说自己要去杀金兵,可一想到母亲担忧的眼神,又满心愧疚。
刘浩见他这副模样,倒也不催促,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如今这世道,谁没有家?谁不想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可你看看城门外那些流民,看看咱们相州城的守军——若没人去前线拼命,咱们的家,迟早都要被金人踏平!
到时候,别说守着家人,连祖坟都保不住!”
这话如重锤般砸在岳飞心上,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可转瞬又被愁绪取代。
他对着刘浩抱了抱拳,声音沙哑:“将军所言,晚辈都懂。
只是家有老母妻儿,实在放心不下……”
“鹏举!”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坚定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岳飞回头一看,只见母亲姚氏在妻子李氏的搀扶下,正缓缓走来。
姚氏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布衫,头用一根木簪挽着,虽面带病容,眼神却格外明亮。
她走到岳飞面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必担忧我和妻儿,方才我已与你媳妇商量好了,待你投军后,我们便带着云儿去乡下的亲戚家暂避,等你打退了金兵,咱们再团聚。”
“娘!”
岳飞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您年纪大了,云儿还小,乡下也未必安全,孩儿怎能丢下你们不管?”
姚氏却弯下腰,扶起岳飞,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鹏举,你忘了我从小教你的话?咱们岳家世代忠良,如今国家危难,百姓遭难,你身为男子汉,岂能只想着自家的小家?若大宋没了,咱们的小家又能保住多久?”
她顿了顿,声音愈坚定,“你爹走得早,我独自把你拉扯大,不是让你做个只知守着妻儿的懦夫,是让你做个能为国家出力、为百姓撑腰的好男儿!”
李氏也走上前,握着岳飞的手,柔声道:“相公,你放心去吧。
娘和云儿有我照顾,你在前线好好打仗,一定要平安回来,咱们还等着看你收复河山呢!”
岳云拉着岳飞的衣角,仰着小脸,脆生生地说:“爹,你要像说书先生讲的英雄那样,杀尽坏人,保护大家!”
岳飞望着母亲坚定的眼神,看着妻子温柔的笑容,听着儿子稚嫩的话语,心中的纠结与愁绪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滚烫的热血。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母亲和妻儿深深一揖,声音铿锵有力:“娘,媳妇,你们放心!
孩儿此去,定当奋勇杀敌,不收复河山,绝不回来见你们!”
姚氏点了点头,转身对李氏说:“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李氏连忙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针、线和一瓶墨汁。
姚氏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对岳飞说:“鹏举,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