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斑驳的箭痕里还嵌着半片生锈的箭镞,街边酒肆的幌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偶有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擦肩而过,腰间多别着短刀,眼中满是对乱世的警惕,见了那面赤红帅旗,才稍稍松了神色。
大军刚在城南旧粮仓改建的营寨扎稳,营门的鹿角还未完全排好,便有亲卫飞步闯入中军帐,单膝跪地禀报:“启禀殿下!
东道副总管朱胜非大人、宣抚司统制官韩世忠将军、侍卫马军都虞候刘光世将军,各率部众前来投奔,已在营外候命!”
赵构正与黄潜善、汪伯彦商议粮草调度,闻言当即起身,掀帘出帐。
只见营外官道上,三队人马绵延数里,旌旗错落,虽风尘仆仆,却各有气象。
最靠前的一队,士卒皆着青色号服,步伐齐整却不张扬,队伍前方,一人骑着匹白马,身着月白锦袍,外罩一件素色披风,腰间悬着一柄镶玉短笛——正是朱胜非。
他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文人特有的沉静,颔下短须修剪得整整齐齐,见赵构出帐,翻身下马时动作从容,袍角扫过地上的碎石,竟未沾半点尘土。
他快步上前,拱手行礼,声音清亮却不张扬:“臣朱胜非,忝为东道副总管,闻殿下在此举义,率地方军民共守济州要道,今日特来归附,愿为殿下筹谋调度,稳定后方。”
说罢,他抬手递上一卷文书,正是济州周边州县的户籍、粮草账簿,卷面用桑皮纸仔细包裹,墨迹工整,显是早有准备。
中间一队人马则截然不同,皆是精壮骑兵,胯下战马嘶鸣不已,马背上的士卒个个腰悬环刀,肩扛长矛,甲胄上还沾着沿途的泥点与草屑,透着一股刚从战阵赶来的悍勇之气。
队伍最前,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翻身下马,他头戴亮银盔,身披乌金铠甲,铠甲肩甲处嵌着一块磨得光滑的兽骨护心镜,脸上几道浅浅的刀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更添几分凌厉。
此人正是韩世忠,他大步流星走向赵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颤,抱拳行礼时,手臂上的肌肉将甲胄撑得紧绷:“末将韩世忠,率宣抚司麾下三千轻骑,从淮东一路杀来!
金军在楚州烧杀掳掠,末将已斩其先锋百人,今日特来投奔殿下,只求能跟着殿下北上,直捣黄龙,救回二帝!”
他说话时,腰间的箭囊晃了晃,露出几支羽箭,箭杆上还留着暗红的血渍,眼神如烈火般灼灼,透着武将的桀骜与赤诚。
最后一队人马,则是清一色的马军,马匹皆为高头大马,毛色油亮,马身覆着薄甲,骑兵们手持长枪,枪尖斜指地面,阵列规整如刀切。
队伍前方,刘光世身着一副镔铁连环甲,甲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身形挺拔,面容方正,下颌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却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骑马行至赵构面前,动作沉稳地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末将刘光世,奉侍卫马军司军令,率五千马军护粮来援。
殿下帐下若需驰骋疆场,末将麾下儿郎,皆是能冲善突的精锐,愿为殿下前驱!”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营中操练的士卒,眼神中带着武将对兵力的审视,随即又落回赵构身上,透着几分恭谨。
赵构上前两步,抬手虚扶三人:“三位远道而来,雪中送炭,实乃大宋之幸!
济州虽小,却因诸位到来,便有了复土的底气。”
他目光依次扫过朱胜非手中的账簿、韩世忠甲胄上的刀痕、刘光世麾下整齐的马阵,心中了然——朱胜非精通民政,可掌济州政务;韩世忠悍勇善战,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刘光世麾下马军精锐,能镇住济州防务。
朱胜非顺势将账簿呈上,语气恳切:“殿下,济州周边州县的粮草、民壮名册皆在此处,臣已命人清点妥当,可随时调拨,供大军支用。”
韩世忠则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