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栗目送冯澥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那顶枢密使的轿子在雪地里陷得很深,像口要埋人的棺材。
他转身回到案前,抓起郭京的布阵图,凑到烛火前细看。
图上“六甲阵”
三个字歪歪扭扭,倒像孩童涂鸦,可他偏偏指着其中一处,喃喃自语:“此处当是生门……如若议和不成,郭道长的六甲神兵便可挥奇效。”
何栗自认为如此行事定是双料保险,自己终究可以挽狂澜于既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然而却并不知道,自己太过低估金人的狼子野心而高估了郭京的六甲神兵。
窗外的风更紧了,拍得窗棂“哐哐”
响,像金兵在城下撞门。
烛泪顺着烛台淌下来,在城防图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他自己的影子——那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一半落在神兵符上,一半浸在求和条款的墨迹里,竟像个被劈成两半的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