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暗红的冰壳。
完颜斡离不仍立在战马上,鎏金盔上落满积雪,却半点不晃,那双深邃的眼透过雪帘,冷冷盯着城门方向,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杀!”
一声暴喝自北而来,如平地惊雷炸响。
完颜斡离不的中军在护城壕外列阵,那鎏金盔上的红缨在风雪里翻卷,恍若燃着的野火。
他勒住战马,镔铁枪在掌中轻轻转动,目光扫过宋阵,嘴角勾起一抹冷峭——这便是南朝的宰相领兵?阵型松散如散沙,士兵眼神里的怯懦比雪还厚。
“呜——呜——”
金军的号角声穿透风雪,低沉如龙吟。
斡离不缓缓抬手,玄色披风随动作掀起一角,露出银甲上细密的鳞纹。
“铁骑,左冲!”
斡离不话音未落,身旁的金军骑兵已如决堤洪水,铁甲映着雪光,汇成一条黑色巨蟒,碾过冰封的护城壕。
马蹄踏在冻土上,震得地脉都在颤,前锋骑士的铁枪平端,枪尖的寒芒比朔风更利。
宋阵前排的步兵本就心胆俱裂,见金骑如泰山压顶般撞来,手中长矛尚未放平,已被铁蹄撞得倒飞出去。
惨叫声混着骨裂声炸开,后排的弓弩手慌忙搭箭,却被迎面而来的箭雨射穿了咽喉——斡离不早已令神射手压阵,专射宋军的弓弩手,这一手毒辣,正是他多年南征北战的狠辣手段。
“杀!”
金军阵中陡然炸响惊雷般的呐喊。
前排的铁浮屠如移动的山壁,铁甲外罩的毛毡早已被风雪浸透,却丝毫不减冲锋之势,马蹄踏碎冻土的闷响,竟盖过了风雪声。
后排的弓弩手半跪在地,箭镞在雪中拉出银线,三百步外的宋军阵列里,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前排的士兵像被狂风扫过的麦秆,成片倒下。
何栗在阵中看得目眩,喉头一阵紧。
他本是文臣,昨日被赵桓强推为帅,此刻见金军如黑云压来,早已魂飞魄散,只反复念叨:“快!
放箭!
放箭!”
他曾在朝堂上引经据典,说过“天道在宋”
的豪言,此刻望着那如入无人之境的金骑,只觉四肢百骸都冻得僵。
宋军的弓箭手慌忙张弓,却被迎面灌来的风雪迷了眼,箭矢多半歪歪扭扭落进雪地里。
少数射中铁浮屠的,也只当当作响,竟穿不透那层厚甲。
转眼间,金骑已冲到百步之内。
斡离不勒马不前,只从怀中取出一面小旗,朝左侧一挥。
三百名拐子马如离弦之箭,斜刺里冲出,马蹄卷起的雪泥溅在宋军脸上,带着冰碴子的疼。
他们手中的镔铁枪抡圆了,砸在宋兵的头盔上,“噗”
的一声,红的白的便混着雪水淌下来。
一名亲兵嘶吼着护在他身前,却被斡离不麾下的千夫长一斧劈开了头颅,滚烫的血溅在他脸上,竟比城上的积雪还要烫人。
“何相莫怕!
骠下来护你!”
偏将刘单舞刀冲来,却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
是完颜斡离不!
他竟亲自冲阵,镔铁枪横扫而出,带起的劲风将王善的刀震得脱手,枪端的尖刺正中小腹。
刘单闷哼一声,身子如断线风筝般撞进宋兵堆里,压塌了半排阵型。
斡离不勒马回环,胯下战马打了个响鼻,蹄下已踏碎了三具宋兵的尸身。
他望着脸色惨白的何栗,狼牙棒指向半空,金军的呼喝声陡然拔高:“降者不杀!”
这四字如冰锥刺入宋兵耳中,本就摇摇欲坠的阵型瞬间崩裂。
有人丢下兵器跪地,有人转身就跑,自相践踏的惨叫声盖过了风雪声。
何栗猛地回过神,想喝止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