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抬头望天。
苍穹之上，两个银色的光点一闪而过，像两根扎进蓝天的钢针。
太高了。
高到只能看见机翼反射的刺眼阳光，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傲慢，掠过根据地上空。
师部的高射机枪阵地已经开火，子弹徒劳地向天空喷吐着火舌，飞到一半便无力坠落。
“快！
准备！”
班长嘶吼着，帮刘三娃装填导弹。
“咔哒”
一声，装填完毕。
刘三娃半跪在地，将射筒扛上肩膀，冰冷的金属紧贴着肩窝，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肌肉因过度紧张而引的剧烈颤抖。
“三娃！
别慌！”
班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遥远得不真实，“按训练的来！
开电源！
解保险！”
刘三娃深吸一口气，手指僵硬地按照记忆操作。
“滴——”
他将眼睛凑近瞄准镜，镜片里亮起一个红色光圈。
他晃动着沉重的射筒，试图用那个光圈去套住天空中那个银色的影子。
太快了！
那两个银点像天空中的幽灵，根本不给你稳定瞄准的机会。
瞄准镜里的光圈疯狂摇摆。
“滴……滴……”
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微弱信号音，那是锁定失败的哀鸣。
“稳住！
刘三娃！
给老子稳住！”
班长在一旁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刘三娃咬碎了后槽牙，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肩膀和手臂上。
他看到了。
他终于在剧烈晃动中，短暂地将光圈套住了其中一个银点！
就是现在！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就要去按锁定钮。
可就在这不足半秒的瞬间，那两个银色影子，突然一个优雅而诡异的拉升，瞬间消失在云层之后。
“滴……”
耳机里，信号音彻底消失。
瞄准镜里，只剩一片空旷的蓝天。
跑了。
它们就这么跑了。
刘三娃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一动不动。
山顶的风，吹得他脸颊生疼。
他缓缓地，缓缓地，放下了肩膀上的射筒。
那根被他和战友们视若珍宝的“天空之矛”
，此刻在他眼中，像一根沉重无比的烧火棍。
“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羞耻和懊恼，瞬间冲垮了他。
他辜负了政委的期望。
他辜负了全师的期望。
“啊——！”
刘三娃猛地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抡起拳头，狠狠砸在身下坚硬的岩石上。
指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
同一时间，北平。
石原莞尔看着侍从官将刚洗出的航拍照片，一张张铺在桌上。
照片清晰度极高。
他拿起放大镜，仔细审视。
忽然，他的动作停住。
放大镜下，一处山顶，一个扛着长筒状物体的瘦小人影，被清晰地捕捉了下来。
人影旁边，还有一个打开的长条形箱子。
看姿态，那个人影更像是在……射失败后的懊恼。
石原莞尔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他放下放大镜，拿起那张照片。
“找到了。”
“‘x’的尾巴，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