趔趄。
“老王,跟老子客气个啥!”
李云龙下巴一扬,指着眼前一排在夕阳下闪着油光的九二步兵炮,豪气干云地吼道:
“看上啥了,自己挑!
别跟老子客气!”
他顿了顿,身子往前一凑,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道:“挑两门炮回去!
也让你手底下那帮弟兄们开开荤!
以后见了鬼子的炮楼,别再拿人命去填了,给老子狠狠地轰他娘的!”
王海的眼圈,“唰”
地一下就红了。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在鬼子刺刀下都没皱过眉的汉子,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猛地抬手,对着李云龙,敬了一个他这辈子最标准的军礼。
李云龙没理他,转身朝着不远处一个小山坡走去。
赵刚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望远镜,静静地看着山下那片欢腾的海洋,不知道在想什么。
夕阳的血色光芒,在他身后投下一道沉默的、拉长的影子。
李云龙走到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上了一根缴获来的“誉”
牌香烟。
山下的欢呼声、口号声、清点物资的报告声,交织成一片胜利的交响乐,传到这山坡上,却显得有些遥远和不真实。
李云龙狠狠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
辛辣的烟气拂过他的脸,他脸上那股子嬉皮笑脸和地主老财的得意劲儿,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褪去。
他转过身,面对着赵刚。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见了旅长都敢拍桌子的汉子,此刻却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满是硝烟味的军装。
猛地并拢双脚,抬起右手。
一个无比标准,无比郑重的军礼。
赵刚放下望远镜,眼神里透出一丝意外。
“老赵。”
李云龙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砸出来的,异常清晰。
“这一仗,头功是你的。”
“以前,俺老李总觉得,打仗就是靠弟兄们不怕死,靠手里的枪杆子硬。
你那些弯弯绕,俺看不上,觉得那是秀才瞎捣鼓。”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坦诚。
“可黑风谷这一仗,让俺彻底明白了。”
“你这耍心眼子的活儿,比他娘的一万条好汉拿命去填,都金贵!”
“俺老李,服了!”
“心服口服!”
赵刚看着他,看着李云龙那双布满血丝却清澈无比的眼睛,一股暖流在胸中涌动。
他没有去扶李云龙的手。
而是同样抬手,回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老李,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咱们独立旅全体指战员的功劳,更是‘听风者’和林先生的功劳。”
赵刚放下手,脸上的喜悦却很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
他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目光越过山谷,望向了太原的方向。
“老李,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仗打完,接下来会生什么?”
李云龙愣了一下,咧嘴道:“生什么?冈村宁次那老鬼子都切腹了,小鬼子还能翻了天不成?正好,咱们现在兵强马壮,装备也鸟枪换炮,他娘的,老子正愁没地方练手呢!”
“不。”
赵刚摇了摇头,语气严肃得让李云龙脸上的轻松也瞬间收敛。
“我们这次,不是捅了马蜂窝。”
赵刚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狠狠砸进李云龙的心里。
“我们是把天,捅了个大窟窿。”
“冈村宁次死了,还是以切腹这种最极端、最耻辱的方式,死在了太原司令部。
两个甲种师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