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极致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几乎是同一时间,祁国栋和王启明都注意到了异常——他们随身携带的、用于处理日常公务和紧急联络的加密手机,屏幕悄然暗了下去。
无论是指纹、密码,还是专用的物理密钥,都无法将其唤醒。
它们变成了一块冰冷的、沉默的金属与玻璃的集合体。
紧接着,房间内那部红色的保密专线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不再是熟悉的待机音,而是一种绝对的、仿佛连接着虚空的静默。
甚至连宾馆的内线电话,也失去了响应。
一种无形的、绝对的隔离层,已然落下。
祁国栋眉头微蹙,但并未感到意外。
这是预料之中的程序。
当涉及如此重大的人事与区划调整时,确保信息在最终决定前绝对封锁,是最高级别的纪律。
这种“断联”
,既是保护,也是考验。
考验他们在信息真空中保持定力的能力。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宾馆提供的便签和铅笔——这是此刻唯一确定可用的记录工具。
他开始在纸上缓慢地、有条理地书写、勾画。
不是具体的方案,而是思路的梳理,是可能遇到的阻力节点,是潜在的人选考量……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旋律。
另一房间的王启明,在确认所有通讯渠道都已中断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走到窗边,望着与祁国栋窗外别无二致的京城夜景,心中却是一片萧索。
他同样理解这“断联”
的含义,这更加印证了合并之事已箭在弦上。
他不再踱步,而是安静地坐在沙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如同放映胶片般,闪过江北省的山川城镇,闪过那些他亲自推动的项目,那些他熟悉乃至亲手提拔的干部面孔……这是一种无声的告别,也是一种责任的最后巡礼。
时间在绝对的静默中缓慢流逝。
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只是心理感觉上的永恒。
走廊外终于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停在各自的房门外。
“咚,咚,咚。”
三声克制而规律的敲门声。
祁国栋和王启明几乎同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和表情,然后沉稳地应道:“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不再是之前引导他们的普通工作人员,而是两位身着深色西装、气质更为内敛沉稳的中年人。
他们的目光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显然身份非同一般。
其中一人面向祁国栋,微微颔:“祁书记,请随我来,领导想再和您单独谈谈。”
另一人则对王启明做出了同样的邀请:“王书记,请。”
没有解释,没有寒暄。
两人心领神会,默默跟随。
他们被引导至宾馆内另一个更为隐秘的小型会议室。
这里,之前会见他们的那位长者已然在座,旁边还多了两位负责组织和纪检工作的核心领导。
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长者没有绕任何圈子,目光如炬,直视二人:“外面的声音,暂时与你们无关了。
找你们来,是要在最终表决前,再钉实几个关键问题。”
他的话语直接穿透本质:“国栋同志,合并若成,新省班子搭建,核心在于‘融’字。
党政军,三条线,如何拧成一股绳?关键岗位,是用你熟悉的‘高桥血’,还是大胆启用‘江北骨’,或是放眼全国引‘新血’?这第一把火,烧什么,怎么烧,才能既提振士气,又不至于引震荡?你要有腹案。”
这已不是在征询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