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踌躇满志却又略显青涩的年纪。
祁国栋作为优秀毕业生,被组织分配到了清河市下辖的一个经济颇为达的县城——知音县,从基层办公室的小干事开始干起。
而孙陆雨,则回到了他的家乡海河省,进入了省直机关。
某个夏秋之交的周末,孙陆雨难得有几天假期,心血来潮,决定不远千里,坐了半天绿皮火车,颠簸着来到知音县,看望他那位在信中把基层生活描绘得“丰富多彩”
,实则苦乐参半的老同学。
走出略显陈旧但人流如织的知音县火车站,孙陆雨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出站口的祁国栋。
几个月不见,祁国栋似乎瘦了些,但眼神更加明亮,身上那股书卷气被一层淡淡的基层尘土气息所覆盖,穿着件洗得白的短袖衬衫,倒是很接地气。
“陆雨!
这儿!”
祁国栋笑着挥手,上前接过他简单的行李。
“可以啊,国栋,这‘知音’水土看来挺养人,把你这一身正气养得更……朴实了。”
孙陆雨笑着打趣,环顾着四周充满九十年代末期县城特色的景象。
“少来这套!”
祁国栋捶了他肩膀一下,“走,带你去我们这儿最有名的‘国营第三食堂’尝尝特色,别看名字土,味道绝对正宗!”
所谓的“国营第三食堂”
,其实是个烟火气十足的大排档。
两人在门口油乎乎的折叠桌旁坐下,点了几个小炒,更要了一只本地有名的“知音烧鸡”
。
等着上菜的功夫,孙陆雨看着招牌,忍不住乐了:“我说国栋,你们这县名挺有意思啊,‘知音’,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子期那个?文化底蕴很深嘛!”
祁国栋给自己和孙陆雨倒上廉价的啤酒,撇撇嘴:“拉倒吧!
我刚来的时候也这么以为,还特意去查了县志。
你猜怎么着?”
“怎么?难道还有别的说法?”
祁国栋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状:“县志记载,古时候这儿是个大码头,南来北往的客商多。
当时此地多以养鸡、贩鸡为业,尤其以一种体型健硕、打鸣洪亮的‘金羽大公鸡’闻名。
久而久之,此地便得名‘金鸡镇’。
后来朝代更迭,觉得‘金鸡’一名过于直白俚俗,不够雅致,便取‘金’之贵重、‘鸡’之知晓时辰,谐音雅化成了‘知音’。”
“噗——”
孙陆雨刚喝进去的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合着‘知音’的前身是‘金鸡’?这雅化得……跨度有点大啊!
从家禽直接跃升到精神层面的共鸣了?”
“可不是嘛!”
祁国栋也笑了,“所以啊,我们这‘知音县’,骨子里流淌的是‘鸡’的血脉!
老百姓私下里,有时候还开玩笑自称是‘鸡窝’里飞出来的呢!”
正说笑着,老板娘端着热气腾腾、色泽红亮的“知音烧鸡”
上来了,香气扑鼻。
孙陆雨看着那盘鸡,眼睛一转,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国栋,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现在年轻人网上流行的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祁国栋掰下一个鸡腿递给孙陆雨。
“就是……‘鸡’,现在在网上,有个别称,叫‘坤’。”
“坤?乾坤的坤?”
祁国栋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哪儿跟哪儿啊?”
孙陆雨忍着笑,拿出随身带的笔,在餐巾纸上写了个“鸡”
字,又在旁边写了个大大的“坤”
字。
“你看啊,这‘鸡’的繁体字‘鷄’,右边是不是有个‘奚’?简化后看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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