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几件小物件还摆在原位,但空气中,那缕独属于她的、清甜中带着一丝冷冽的淡香,已然变得稀薄,几乎难以捕捉。
她不在。
这个认知几乎在瞬间就击中了他。
根本无需搜寻,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空间里,已经失去了他最在意的那抹生机。
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冰冷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下一秒,便精准地定格在床头那盏水晶灯座下,那抹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浅金色。
他走过去,步伐沉稳依旧,但周身的气息却骤然降至冰点。
伸出两指,抽出那张被刻意压着的洒金信笺。
展开,快扫过上面那略显潦草却依旧熟悉的字迹。
前面的抱怨让他嘴角噙起一丝冰冷的、早已预料到的了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信纸末尾,那个歪着头、吐着舌头、栩栩如生的顽皮鬼脸时——
他深邃的眼眸骤然缩紧!
如同平静的海面瞬间掀起吞噬一切的漩涡!
所有的温和表象,在这一刻剥落殆尽,露出底下坚硬、冷酷、不容丝毫忤逆的岩石内核。
“好……很好。”
极低的声音从齿缝间缓慢地溢出,不是咆哮,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怒吼都令人胆寒。
指间那张柔软的信纸被他猛地攥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昂贵的纸张在他指尖的力度下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几乎要被碾碎。
那个鬼脸在他眼前无限放大,充满了狡黠的、该死的嘲弄和挑衅!
她竟敢!
不仅敢逃,还敢用这种方式,向他示威!
几秒钟死寂般的凝固后,他却又缓缓地、极其克制地松开了手指。
将被攥得褶皱的信纸,一点点、极其耐心地展平,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然后,他仔细地将它叠好,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最终,将它郑重地放入西装内侧的口袋,紧贴着他心脏的位置。
那冰冷的纸张,仿佛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和挑衅的笑意,灼烧着他的胸膛。
然后,他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廊下那两名因他骤然变化的脸色而瞬间绷紧身体、冷汗涔涔的下属,甚至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他没有怒,没有斥责,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寒冰凝结般的眸子,淡淡地扫过他们,语气平静无波,甚至没有提高一丝一毫:
“人去哪里了都不知道,要你们何用。”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最沉重的判决。
那两人脸色瞬间死灰,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求饶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磕头。
张彦钧没再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径直转身,走向宅邸深处那间不常开启的行刑室。
他没有亲自动手,只是漠然地坐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铺着软垫的扶手椅上,交叠起双腿,冷眼旁观着手下的人严格执行家法。
沉闷的、血肉模糊的击打声和极力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溢出的痛苦闷哼在封闭的室内回荡,空气中渐渐弥漫开血腥的气息。
他面沉如水,指尖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欣赏一曲并不悦耳的交响乐。
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理智的黑色风暴。
他的小雀儿……
不仅翅膀硬了敢飞走,还在笼子里留下了一根如此嚣张的、带着嘲弄意味的羽毛。
怒到了极致,他削薄的唇边,反而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深沉莫测的笑意。
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他整张俊美的面孔显得更加危险,如同暗夜里蓄势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