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尼西林三支,还有足够分量的紧急止血消炎药粉。
量不多,但钟掌柜说,这已是他目前能立刻拿出的全部,应是……前线急需的。”
沐兮的目光扫过那包小小的、却重逾千钧的药品,心中先是巨石落地般的一松——药拿到了,张彦钧他们有救了!
但随即,何景那异常的状态,让她刚刚落下的心又猛地悬到了嗓子眼。
“生了什么事?”
她向前一步,逼近何景,语气锐利,“你遇到了什么?对方到底是什么反应?”
何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借助这口空气来压住翻腾的情绪。
他眼中残留的后怕如同实质的阴影,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窗外潜伏的危机:
“那位老掌柜……姓钟,变化太大了,我几乎认不出来。
头全白了,脸上沟壑纵横,背也佝偻得厉害,但那双眼睛……”
何景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淬了毒的鹰隼,看过来的时候,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他听到暗号,盯着那把钥匙看了很久,手指摩挲着上面的锈迹,眼神……像是要把它,连同拿着它的人,一起烧穿。”
沐兮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窖。
“他说……”
何景模仿着那种苍老而冰冷的语调,“‘沐家的恩情,老钟用半条命,加上一家老小的前程,早就还清了。
这条线,沾着血,缠着怨,不该再启,也不能再启。
’”
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沐兮的呼吸。
“但是”
何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复杂,混杂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更深的忧虑,“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把我们直接赶出去,或者……更糟。
最后,他还是转身,从柜台最深处一个暗格里,取出了这个包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他说……‘看在这丫头还记得这把锈钥匙、还敢为了几条不相干的人命来闯这龙潭虎穴的份上,老子赌上这最后一点家当,赌最后一次。
’”
何景抬起眼,看向沐兮,眼神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不过,”
他加重了语气,“他交出药的时候,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说最近杂货铺附近多了不少生面孔,不像普通的街溜子,眼神狠,脚步稳,问东问西,专门打听些陈年旧事。
他怀疑……可能不止一拨人在盯着,而且来者不善。
他让我们拿了药立刻就走,永远不要再回头,永远不要再去找他!
否则……恩断义绝都是轻的,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何景的嘴唇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小姐,我们可能……真的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了。
我把药拿到手,转身离开的时候,眼角瞥见他已经开始飞快地收拾柜台里那些不值钱的零碎物件,动作快得……像是在逃命。”
沐兮听完,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脚底板沿着脊椎急窜升,直冲天灵盖,让她四肢百骸都瞬间冰凉!
药是拿到了,可这代价……竟如此惨烈!
不仅迫使一位对沐家忠心耿耿的旧仆放弃经营多年的据点、亡命天涯,更可能已经将他们自己,彻底暴露在了未知敌人的视线之下!
这条父亲留下的、或许本应在最关键时刻使用的暗线,竟因为她的这次动用,而彻底断送了!
她怔怔地看着桌上那包小小的油布包,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却仿佛散着血腥与危险的气息,上面沾染着钟掌柜决绝的眼神、破碎的过往和不可预知的未来洪流。
“他知道这些药,具体要送去哪里吗?”
沐兮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听不清。
何景摇了摇头,眼神晦暗:“我没敢说具体,只含糊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