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
两年过去，码头似乎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喧嚣繁忙，苦力的号子声、轮船的汽笛声、搬运货物的撞击声混杂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江水、鱼腥和货物混杂的复杂气味。
她根据笔记提示，找到了曾经的丙区货舱。
那是一片相对偏僻的仓储区，一些旧的货箱杂乱地堆放着，显得有些冷清。
她假装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每一处角落——墙壁、地面、废弃的货箱……试图寻找任何可能残留的蛛丝马迹。
火灾的痕迹早已被时间和新堆积的货物掩盖，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是自己想错了？还是痕迹早已被彻底清除？
就在她感到一丝沮丧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沐小姐？”
沐兮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薄雾中，江予哲站在那里。
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青色长衫，身形清瘦挺拔，手中拎着一个看起来颇沉的藤箱，像是刚从哪里归来，或是要到哪里去。
他的目光穿过朦胧的雾气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却并无多少意外，仿佛只是碰见了一个熟人。
“江先生？”
沐兮迅压下心中的震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您怎么在这里？”
“帮朋友送些东西”
江予哲言简意赅，晃了晃手中的藤箱，并未具体说明是什么朋友，送的是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她朴素的衣着和周围的环境。
“沐小姐似乎……不像是来散心的”
沐兮的心提了起来。
她不确定江予哲是敌是友，更不确定他此刻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她想起周复明的话，他曾提及父亲资助过一位“姓江的、才华横溢的留学生”
。
“随便走走，想起家里以前在这里有些产业，过来看看”
沐兮含糊其辞，试图掩饰。
江予哲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她。
他的目光并没有逼迫感，却带着一种能看透人心的清明的量。
“丙区货舱”
“两年前夏天，这里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据说烧毁了一些争议货物和记录。
沐小姐是想来看这个？”
他淡淡开口，声音平稳。
沐兮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知道！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试图从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算计或虚假，却只看到一片深沉的平静。
“江先生似乎知道得很清楚”
她谨慎地回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碰巧知道一些”
“那天晚上，我也在”
江予哲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
沐兮瞳孔骤缩。
他看向她，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丝复杂难辨的东西，像是同情，又像是审视：“沐小姐，有些旧事，如同这江底的沉沙，搅动起来，未必是好事”
“或许只会让水更混，让更多的人不得安宁”
他的话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
“我只是想弄清楚生了什么”
“我的家没了，我的父亲死了，我不能连他们为何遭此大难都糊里糊涂”
沐兮迎着他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江予哲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薄雾在他身边缭绕，让他看起来更加莫测。
忽然，他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几乎消散在江风里。
“那场火，烧掉的或许不只是货物和账册”
他忽然压低声音，语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