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便当修正!
岂有固步自封之理?利先生通晓泰西历算,其法自有精妙之处。
徐光启等乃我朝俊杰,博采众长,方能制器尚象,以应天时!
此事,朕意已决,无需再议!”
在云舒的强力支持下,历局在紧邻观星台的一处僻静院落成立。
工作迅展开,却充满了东西方思维的碰撞与融合。
数据基础:周云深拿出了钦天监积攒数十年、浩如烟海的天象观测记录。
西方模型:利类思引入了宇宙观测体系几何模型,以及更精密的三角函数计算法,用于日月五星运行轨道的推算。
本土智慧:徐光启等学者则充分挥传统历法在插值、逼近算法上的优势,并坚持结合大量最新的实地观测数据进行校验。
技术革新:云舒甚至让“雷鸣庄”
赶制了数架带有十字丝和刻度盘的新式望远镜,大大提高了观测精度。
工作室内,日夜灯火通明。
算盘珠响如急雨,纸上几何图形与算式密密麻麻,中文与拉丁文术语交替出现。
年轻的算学生们如饥似渴地学习新知识,而老成的官员则在谨慎地验证每一个结果。
这是一场静悄悄的知识革命,在皇城一角激烈上演。
数月之后,历局初步完成了《启明历》的框架。
恰在此时,天象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验证机会——一次月全食将在半月后的子夜生。
新旧历法的对决,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钦天监依据旧《大统历》推算出月食大致时间。
而历局则根据新法,不仅给出了精确到“刻”
的初亏、食甚、复圆时间,甚至预测了食分(月球被地影遮蔽的程度)。
严崇古等保守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在朝会上信誓旦旦:“《大统历》乃先贤心血,必不会错!
若新法有误,则可见西学之虚妄,编纂新历之荒谬!”
云舒面对汹汹舆情,只淡淡说了一句:“孰是孰非,月食之夜,仰观天象,自有公断。”
月食之夜,皇宫最高的观星台上,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云舒亲率文武百官,登台观象。
台顶开阔,架设着新旧各式望远镜。
夜凉如水,星河璀璨。
百官按品级肃立,气氛紧张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严崇古等人面带矜持的冷笑,周云深、徐光启等历局成员则神色凝重,利类思在胸前划着十字,低声祈祷。
子时将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东方天际那轮逐渐升高的、饱满的银盘上。
“时辰将至!”
钦天监官员依据旧历高声报时。
然而,月轮依旧皎洁,毫无变化。
严崇古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
又过了一刻(旧历误差开始显现),月亮依旧完好。
台下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
就在此时,徐光启沉稳的声音响起,依据新历报时:“《启明历》推,初亏……就在此刻!”
他话音未落,人群中出一片压抑的惊呼!
只见明月边缘,真的开始出现一丝细微的、暗红色的阴影!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兽,开始缓缓吞噬光明!
阴影不断扩大,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与《启明历》预测的初亏、食甚、复圆时刻,分秒不差!
当整个月球完全隐没在地影中,化为一个古铜色的神秘圆盘时,正是新历预测的“食甚”
时刻!
而旧历的预测,早已偏差了近半个时辰!
整个观星台,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夜风呼啸而过。
先前笃信旧历的官员,脸色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