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
竹筒壁厚不足,承受不住新配方的膛压。
下一批,试用铸铁内衬,外缚铁箍!”
她没有时间悲伤,更没有时间犹豫。
每一点进展,都建立在未知的风险和可能的伤亡之上。
她带来的知识越时代,却也意味着每一步都踏在深渊边缘。
谢景行不知何时出现在工坊入口,玄色大氅上沾着夜露。
他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看着,看着云舒在那片混乱、危险与狂热中,冷静地号施令,那双本该执笔抚琴的手,此刻却沾染着硝烟与血腥,指引着通往毁灭与新生的道路。
他心中没有怜惜,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激赏与…沸腾的杀意。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知道这其中蕴含的恐怖与希望。
他将最核心的资源、最忠诚的死士、乃至未来的国运,都押在了她越常理的智慧之上。
这是一场豪赌。
而他,心甘情愿陪她疯到底。
十数个日夜在一次次爆炸、失败、调整、再试验中疯狂流逝。
终于——
一种结构相对稳定、威力远当前军队制式火药的新型颗粒化炸药包被定型。
一杆能够勉强承受数次射击、可在三十步内击穿轻甲的铁膛突火枪雏形,被小心翼翼地捧到了云舒面前。
它们粗糙,笨重,不可靠。
但它们代表着…未来。
突火枪?是烧火棍ps!
先凑合用,回头给你们搓个意大利炮尝尝鲜!
云舒抚摸着那根尚且滚烫、带着金属腥气的枪管,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却足以燎原的亮光。
“量产。
优先生产炸药包。”
她下令,“枪械…继续改进,尤其是击装置和膛线。”
她看向谢景行:“这些东西,需要最绝对忠诚的人来使用和保管。
一旦流出,后果不堪设想。”
谢景行颔,目光扫过工坊内那些眼神狂热的工匠与老兵:“他们,以及将来使用它们的人,只会有一个主人。”
走出地下工坊,重回地面,清冷的月光洒落,仿佛刚才那充斥着硝烟与血腥、狂热与危险的世界只是一场幻梦。
云舒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压下胸腔翻涌的恶心与疲惫。
谢景行站在她身侧,沉默地递过一方干净的丝帕。
远处,京城的方向灯火阑珊,一片歌舞升平的假象。
“你说,”
云舒忽然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无,“当我们把这些东西用在战场上,会死多少人?”
谢景行没有回答。
片刻后,他声音低沉而残酷:“不用它们,会死更多。
死得…毫无价值。”
云舒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软弱的情绪已被彻底剥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仁慈?笑话!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
老娘就是要用科技碾压,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是的。
时代的车轮注定碾过血肉。
既然无法避免,那么…
就由她来执掌车轮的方向,用最小的代价,碾碎最该碾碎的敌人!
地下传来的下一声沉闷轰鸣,仿佛一头被囚禁的洪荒巨兽的心跳,预示着一场即将改变天下格局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