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的行辕内,气氛凝滞如冰。
孙太监指尖捻着一页刚送来的“简报”
,上面罗列着几条不痛不痒的“民情”
,字字句句都在夸赞侯爷与郡主仁德,工程进展顺利,灾民感恩戴德。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下方垂手侍立的几名心腹,声音尖细冰冷:
“就这些?谢景行和那女人,在豫州搅风搅雨这么久,就一点错处都抓不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底下人噤若寒蝉。
李御史在一旁烦躁地翻着一本厚厚的账册,上面的数字清晰工整,条条款项对应得严丝合缝,别说贪墨,连一丝不合规的额外支出都寻不见。
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憋闷,这账做得…太干净了!
干净得诡异!
查账?查个屁!
这账做得比老娘的脸还干净!
“公公,御史大人,”
一名派出去暗访的探子满头大汗地回来禀报,“属下…属下询问了数十灾民,皆言侯爷与郡主恩同再造,粥棚稠厚,以工代赈日日结钱,并无克扣…”
“废物!”
孙太监猛地将茶盏掼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感觉到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不是网向谢景行,而是网向他们!
这豫州,铁板一块!
此时,门外传来通禀:“定远侯到——!”
谢景行一身玄色常服,龙行虎步而入,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他身后亲卫抬着几口沉甸甸的大箱。
“孙公公,李御史,”
谢景行拱手,语气沉稳,“连日操劳,辛苦了。
本侯备下薄酒,为二位钦差接风洗尘。”
宴席设在水患初定的堤坝旁临时搭建的凉棚内。
视野开阔,可见远处工程浩大,民夫井然有序,一片“欣欣向荣”
。
酒过三巡,谢景行开始“诉苦”
。
“陛下隆恩,委以重任,景行日夜不敢懈怠。
然豫州积弊已久,百废待兴,钱粮…唉,捉襟见肘啊。”
他叹口气,指向那几口箱子,“这是本地乡绅感念皇恩,‘自愿’捐输的些许钱粮清单与实物,正好请钦差一并查验,带回朝廷,以解燃眉之急。”
捐输?是保护费!
这波叫黑吃黑还得给你开票!
孙太监和李御史看着箱子里白花花的银锭和厚厚的“捐输名册”
,脸色青白交加。
这哪里是诉苦?这是明晃晃的显摆功绩!
堵他们的嘴!
谢景行举杯,目光扫过二人,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豫州安危,关乎京畿稳定。
若因某些…无端猜忌,延误了工程,寒了将士与百姓的心,致使防线有失,让北戎蛮子钻了空子…这责任,不知本侯与二位,谁担待得起?”
话音落下,如同重锤,砸在两位钦差心口。
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与此同时,云舒坐镇后方,如同最高效的cpu,处理着各方信息流。
“郡主,李御史的人又去了王员外家!”
“告诉他,按第二套说辞应对,哭穷,但务必强调侯爷采购‘公平公正’。”
“郡主,孙太监派人想去‘护堰队’营地!”
“让陈平带他们去新兵操练营转一圈,看那些刚放下锄头的农夫如何‘军容整肃’。”
“郡主,我们囤在城西小库的一批精铁…”
“连夜转移,走三号密道,送去‘惠民医馆’地窖,伪装成医疗器械。”
信息过载疲劳与决策瘫痪综合征?不存在的!
海量信息在她脑中飞过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