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
段砚舟就站在她身后,不知何时来的,悄无声息。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臂上随意搭着刚脱下的校服外套。
他微微垂着眼睑看她,眼神深得像结了冰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却足以让她浑身冷的情绪。
眉骨上的疤痕在教室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狰狞。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先是扫过她吓得苍白的脸,然后落在那垃圾桶里的早餐袋上,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冷漠的弧度。
温雨慈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涩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几乎能清晰地想象出——眼前这个少年,用他那双骨节分明、曾经笨拙地给她塞过创可贴,是以怎样一种嫌恶的、决绝的、甚至带着暴戾的姿态,将这份来自另一个男生的、充满暗示的“好意”
,从她抽屉里翻出,然后像清除什么令人作呕的垃圾一样,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用最伤人的方式,宣泄着他的不满和……某种被侵犯领地般的愤怒。
温雨慈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眼眶热,所有的解释和委屈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阵无声的战栗。
只能眼睁睁看着段砚舟那双结冰的眸子,里面翻涌的怒火和某种更深沉的、她无法理解的痛苦,几乎要将她灼伤又冻结。
他死死盯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或辩解。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后排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几个男生也识趣地噤了声,大气不敢出。
最终,他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或者说,是被她这副苍白失措、一言不的样子彻底激怒了。
他极其讽刺地扯了一下嘴角,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疏离。
然后,他什么也没再说,猛地转身,校服外套在他动作间带起一阵冷风,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将周围的一切再度隔绝在外。
温雨慈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指冰凉,垃圾桶里那个刺眼的早餐袋和段砚舟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在她脑海里反复交错,绞得心脏一阵阵抽痛。
她机械地将手里的废纸团扔进垃圾桶,盖住了那个袋子,却盖不住心底漫上来的无边寒意和委屈。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一整节课都浑浑噩噩,老师讲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下课铃响,她也只是低着头,不想动弹。
“小慈?”
白初薇担忧的声音传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你怎么了?从刚才回来就不对劲,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
温雨慈抬起头,看着闺蜜关切的脸,鼻尖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她慌忙摇头,声音沙哑:“没……没事,可能有点头晕。”
白初薇显然不信,目光狐疑地在她和后排那个浑身散低气压的身影之间扫了个来回,压低声音:“是不是段砚舟欺负你了?我早上就听说……”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流言总是传得飞快。
温雨慈飞快地摇头,打断她:“没有!
真的没有!
别瞎猜了薇薇。”
她不敢说,也不想说。
那种被误解、被冰冷对待的滋味,像一根细针扎在心口,说不出的难受。
然而,麻烦似乎认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