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钟在后面轻声说,“朋友会等你的。”小蜗牛没回头,但贝壳上的小钟表轻轻晃了晃,像是在说“我知道”。
天黑了,青草地被月光染成了银白色,钟表铺里的月光齿轮还在“沙沙”转动,每只钟表的声音都不一样,有的像树叶摩擦,有的像露珠滴落,有的像微风拂过花瓣,混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钟钟坐在暖石堆上,数着今天借出去的钟表:小蜜蜂的“花时钟”应该已经回到蜂巢了,钟面上的牵牛花说不定已经结出了小蜜糖;老瓢虫的“慢步钟”正被小孙子抱在怀里,梦里的时间肯定跑得慢慢的;小蜗牛的迷你钟表还在贝壳上转着,说不定已经快到对岸的石头了,朋友们正围着它加油呢。
角落里的月光齿轮罐轻轻晃了晃,里面的齿轮像在互相说悄悄话,有的说小蜜蜂的翅膀越来越有力了,有的说老瓢虫的小孙子开始敢在黄昏时出门了,有的说小蜗牛虽然爬得慢,但从来没有放弃过。钟钟打了个哈欠,用蛛丝把自己裹成个小小的茧,挂在钟表铺的房梁上,月光透过蛛丝膜照进来,在她身上洒下淡淡的银斑,像盖了层月光做的被子。
梦里她的钟表铺变得很大很大,蛛丝墙壁变成了会流动的月光河,屋顶的蒲公英绒变成了会飞的小钟,每个来借钟表的生灵都能找到最合适的时间:蚂蚁借了能数步数的钟表,蝴蝶借了能记花期的钟表,连蚯蚓都托蜗牛带了个能算泥土湿度的钟表,说要在春天到来时准时叫醒埋在地下的种子。
等明天太阳再次升起,草叶上又会结满新的露珠,钟表铺的蛛丝门会被新的脚步声轻轻敲响,带着迷路的时间和小小的期待——而钟钟会守着她的月光齿轮,把每个弄丢了时间的梦都轻轻拨回正确的轨道,让它们在梦里能听到牵牛花打开的声音,能看到慢慢飘的蒲公英绒,能跟着银色的黏液线找到朋友,暖得能把整个青草地的夜晚都焐成带着晨光的清晨,连露珠滴落的声音,都变成了温柔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