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妥协、认可,以及一丝被唤醒的、对于儿子勇气的钦佩情绪,艰难地占据了上风。
“你……”
父亲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倦意,却又透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松动。
“你这个傻小子……真的……想清楚了?铁了心,不改了?哪怕以后碰得头破血流,摔得遍体鳞伤,也不怨天尤人,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嗯!”
陈阳用力地、重重地点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这次是混合着巨大的释然、感动与坚定信念的泪水。
“爸,妈,我长大了。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我知道前路肯定充满挑战,甚至会有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困难。但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我能为我自己的选择负责,也一定会凭借我们的努力和智慧走下去,绝不会半途而废,更不会让您二老蒙羞。”
“请你们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一定会和拾穗儿一起,尽我们所能,让戈壁滩变个样子!”
“等将来,学校建起来了,合作社发展起来了,乡亲们的日子好过了,我一定把你们接过去看看,看看我们亲手种下的沙枣林,看看孩子们在崭新明亮教室里的笑脸,看看我们是怎么用汗水和青春,把这片坚硬的戈壁,一点点磨出光亮来的!”
母亲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儿子,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拥抱传递全部的不舍、担忧和最终的理解。
她的肩膀因为哭泣而剧烈抖动,哽咽着说:“你个傻孩子啊……怎么就这么倔,这么像你爸年轻时候那股子愣头青的劲儿呢……妈不是非要你成龙成凤,飞得多高多远,妈就是怕你……怕你摔着了,疼啊……怕你吃了苦,妈心里比你更疼……”
她泣不成声,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用尽全身力气般,断断续续地说。
“既然你铁了心,认准了这条路……那……那就去吧……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要是……要是在外面累了,倦了,受委屈了,就回家来,啥也别想,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管够……”
父亲也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宽厚、粗糙的手掌,重重地、一下一下地拍在陈阳的肩膀上。
那几下,力量很大,带着一种无言的托付、男人之间的理解,以及一种“去吧,小子,别给老子丢脸”的复杂情感。
他的眼眶也红了,微微泛着水光,但他努力克制着,扭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回来,沉声说,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切实的关怀。
“去了……就好好干,别逞强,注意身体,安全第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累垮了。那边缺什么,需要家里支援什么,尽管开口。你爸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大本事,但攒下的这点家底,认识的那几个老关系,总能给你凑点启动资金,帮你联系点销路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