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她先引用了一个国际知名案例,证明这种理念的可行性,并非她异想天开。
接着,她切换画面,展示的是中国宋代画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
“再看我们自己的传统。”
苏晚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中国画的‘可游可居’,并非真的让人住进去,而是通过高的构图和意境营造,让观画者在精神上‘走入’画中,体会‘行旅’的过程。
我们的‘瑰宝厅’,为什么不能成为这样一幅‘立体的行旅图’呢?”
她开始阐述自己的具体构想:“我们可以打破完全对称的格局,利用高低错落的展台、半透明的隔断、借景的手法,创造出一条蜿蜒曲折、移步换景的‘探索路径’。
灯光不再是单一的聚焦,而是根据文物的特性和空间的节奏,营造出明暗交替、富有韵律的光影环境,引导观众的情绪起伏。”
她甚至大胆地提出了一个细节:“比如,在展示一套编钟时,我们是否可以设计一个互动区域,在不接触文物的前提下,通过传感技术,让观众‘听到’敲击不同编钟出的远古声音?这不是亵渎,这是让冰冷的青铜‘活’过来,与今人对话。”
“胡闹!”
钱永铭猛地一拍桌子,脸色涨红,“编钟是礼器!
是国之重器!
怎么能弄成这种……这种游乐场一样的把戏!
苏总监,你这是在用西方的、娱乐化的东西,玷污我们传统文化的纯洁性!
我坚决反对!”
他转向陈老,语气激动:“陈老,您德高望重,要主持公道!
瑰宝厅这么重要的地方,绝不能儿戏!
必须用最庄重、最经典的设计!”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陈老。
陈老一直安静地听着双方的辩论,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缓缓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然后看向苏晚:“苏晚小友,钱工的担忧,不无道理。
你的想法很大胆,但如何确保在创新的同时,不损及文物的庄重与安全的底线?你如何说服我们,你的‘立体行旅图’,比钱工的‘庄严殿堂’,更能打动今天的观众,尤其是年轻的观众?”
这是一个极其尖锐的问题,直接将苏晚推到了必须扞卫自己理念核心的境地。
苏晚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目光清澈而坚定地迎向陈老,也扫过在场每一位质疑者。
“陈老,各位老师,”
她声音清晰,一字一句,“我们传承文化,传承的不仅仅是文物本身,更是其背后的精神与生命力。
如果古典艺术在年轻人眼中,永远只是一副需要‘仰视’的、冰冷而遥远的‘老古董’面孔,那才是传承最大的失败。”
她指向钱永铭的效果图:“‘庄严殿堂’很好,但它可能会让很多年轻人望而却步,觉得那是‘他们’的文化,不是‘我’的文化。”
她又指向自己的概念图,“而‘立体行旅图’,是想邀请每一个走进来的人,无论年龄、无论背景,都能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径,‘走进去’,亲身感受那份跨越千年的美与智慧。”
“真正的尊重,不是将其束之高阁,而是想方设法让它焕新的生命力,被更多人理解和热爱。”
苏晚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与信念,“我相信,那些创造了这些瑰宝的先人,更愿意看到他们的作品,在今天依然能与人共鸣,而非仅仅被供奉在神坛之上。”
她最后看向钱永铭,语气缓和却坚定:“钱老师,安全与技术问题,我们可以召集最专业的团队进行攻坚,制定万全之策。
但在理念上,我坚持认为,‘游观’与‘对话’,才是让古典艺术在当代真正‘活’起来的唯一途径。”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