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时间再次在痛苦的极致拉伸中变得粘稠而漫长。
阳光慷慨地洒在他们身上,试图温暖两具内部早已被非人的风暴和极致的伤痛反复蹂躏掏空的身体。
周围的焦土开始泛起更明显的绿意,新生的嫩芽努力钻出,空气中弥漫的硝尘气息正逐渐被一种带着湿润土地气息的清冽取代。
寂静重新降临。
但这次寂静并非全然的安宁。
其中沉浮着修复过程的诡异嗡鸣,掺杂着体内两种力量彼此倾轧湮灭时的无声尖啸,以及身体结构被暴力重组时骨骼经络的呻吟。
这是一种更为深邃的、内在于生命内部的战场硝烟。
沈星野的身体不再颤抖。
他像一块彻底沉浸在炼狱炉火深处的顽铁,纹丝不动。
唯有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和因极致的忍耐而抿成一片苍白的嘴唇,无声地诉说着他此刻正在经历的炼狱景象。
他体内那毁灭性的力量在狂暴之后,似乎被这无休止的对抗耗尽了最后的余力,开始以一种更为沉黯、更加阴冷、也更趋近于纯粹本源的姿态蛰伏,与那股源源不断输入、同样冰冷而磅礴的修复秩序维持着一个极其危险的、如同走钢丝般的动态平衡。
每一次药力的冲刷,都带来一次身体结构的强制重组和一次灵魂层面的激烈震荡。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焦点涣散,只是无意识地落在身前焦石地上一小片被阳光照亮的区域。
那里,几颗沙粒在光芒下折射出微弱的、转瞬即逝的闪光,如同遥远星海中最后熄灭的恒星。
他模糊地想着,那所谓的“下一次”
……或许真的要来了。
只不过这“下一次”
的开端,并非崭新的战斗,而是更巨大、更深不见底的消耗与沉沦。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掏空所有能量的容器,正被迫塞入异种的力量,而塞入的每一点力量,都在内部掀起足以摧毁容器的风暴,消耗的,是他自身的存在本身。
身后那片支撑的重量,是唯一的锚。
而那微弱却依然存在的心跳声,仿佛是他体内那口沉沦之井中唯一未被污秽淹没的灯塔光点。
时间在这极致的内耗与痛苦的寂静中流淌,阳光悄然偏移。
而远处虚空中的光芒流转度明显加快了几分,透出一丝隐晦的疲倦。
每一次药剂的注入,仿佛都从那片光芒的本质中撕扯下了些许本源,使得那流淌的能量光带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侵蚀性灰斑。
维持这份代价沉重如山的“休憩”
,已经悄然开始。
就在沈星野几乎要被这无尽的痛苦与内耗拖入深渊之时,一道奇异的波动自远处传来。
那波动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
沈星野模糊的意识中,捕捉到了这丝异样。
紧接着,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身影散着柔和却又强大的光芒,宛如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神明。
“你们的挣扎,我已感知。”
那身影开口,声音如同天籁,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可以给予你们一线生机,但需要你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沈星野强忍着体内的剧痛,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那身影。
“只要能救她,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身影点了点头,抬手一挥,一道纯净的光芒笼罩住他们。
沈星野只觉体内的力量冲突瞬间缓和,污秽的寒霜也开始渐渐消散。
而调和者的气息也逐渐平稳,不再如之前那般微弱。
然而,沈星野也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本源力量被抽离,融入了那道光芒之中。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