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器识端雅,升为翰林院侍读学士(从五品),即日返京述职听用。
钦此!”
旨意宣读完毕,江面上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河水拍打船身的呜咽,仿佛在嘲笑这戏剧性的一幕。
“臣——海瑞,叩谢天恩。”
海瑞的声音异常沙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磨砂中挤出来,带着冰冷的血腥味。
他缓缓抬起头,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了那份重逾千斤的圣旨。
在接旨的瞬间,他宽大的袖袍微不可察地拂过剑柄,袖口边缘,一抹暗红——那是他紧握剑柄时用力过度,早已磨破皮肉渗出的血迹。
皇帝的意思昭然若揭:陈鎏“死”
了,线断了,你这个“清洁廉明”
却已捅破天的人,不能再留在风暴中心当刺头了。
南京布政使司参议?听上去是升了半级(从正五品右佥都御史到从四品参议),实则从专司监察弹劾的言官,转为了管理民政、财税的佐官(布政使的属官)。
这几乎是釜底抽薪!
直接剥夺了他名正言顺调查漕银大案的钦差身份和都察院的监察权柄!
涉案的一切都移交给一个新来的、不知底细的刑部侍郎!
而申时行这个重要的助手兼见证人,也被一纸调令支开,升回京城翰林院去了。
这简直是教科书般的“明升暗降,分化瓦解”
!
周武跪在地上,惊愕过后,脸上迅爬上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偷偷抬眼看向传旨太监李芳,两人眼神在空气中迅一触即分,各自心照不宣。
危机解除了!
不仅解除了,而且反败为胜!
“海……海参议,申学士,”
李芳看着接了旨依旧跪在甲板上,脊梁挺得笔直如青松的海瑞,以及神色复杂跪在其旁的申时行,语气恢复了几分圆滑,“圣恩浩荡,还不快谢恩领命?”
他特意在“海参议”
和“申学士”
的新称呼上加重了语气。
海瑞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般扫过周武那难以抑制的得意面孔,又冷冷地刺向李芳那张看似古井无波的脸。
他没有再去看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绝望灰烬的郭彪。
这局棋,他被将了一军,对方用一道圣旨封死了所有查证之路。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海某……谢恩。”
海瑞的声音异常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带着千钧的寒意。
他收好那份决定命运的圣旨,小心将其纳入怀中贴身处。
“青天……”
旁边的孙明忍不住出声,声音颤抖,带着悲愤。
海瑞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只是将那枚云蟒佩和陈鎏的沉重铁盒,缓缓地、却异常坚定地交给了孙明。
“孙明,按旨意,交接人犯、证物吧。”
海瑞的目光转向申时行,语气平静无波,却蕴含着风暴般的意志,“申学士,前途珍重。
此案未结,铁壁合围,未必无缝!”
申时行迎上海瑞那双深不见底、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眸子,心头剧震。
他从这冰冷的嘱托和“铁壁合围,未必无缝”
的八字箴言中,读懂了海瑞从未动摇的决绝——明路断了,他海瑞绝不会就此罢休!
即使褪去钦差光环,即使身陷布政司衙门,即使只剩孤身一人,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在这“铁壁”
上撞开一道裂缝!
“海参议……”
申时行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深深一揖,“……保重!”
李芳看着这一幕,面色不变,只催促道:“海参议、申学士,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