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移步!”
他要动用的,已不仅是朝臣的力量,更是宫墙深处那足以掀翻一切的巨手。
高拱府邸。
几乎在同一时间,高拱也接到了同样的消息。
他本就性格暴烈如雷,此刻更是暴跳如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花梨木书案!
砚台、笔洗、镇纸滚落一地,狼藉不堪。
“竖子!
海瑞匹夫!
欺人太甚!”
高拱双目赤红,咆哮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他以为他是谁?!
他想掀了天?他想掘我根基?做梦!”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中的杀气更盛:“来人!
取我兵符!
八百里加急传令长江水师提督郭彪!
告诉他,让他手下‘缉私营’的几条船给老夫瞪大眼!
盯死‘福顺号’!
但有异动——可自由决定,我来承担后果。
金陵,沈府。
“福顺号”
大东家沈万金接到海瑞那不容置疑、甚至带着灭门之威的传唤时,刚刚享用完一桌精致的淮扬晚宴。
歌姬的吴侬软语犹在耳边,桌上的玉壶冰酒尚未饮尽,侍者手中的那张府衙签票便如烧红的烙铁般送到了他眼前。
饶是他见惯风浪、富可敌国,此刻手一抖,名贵的钧窑瓷杯“啪”
的一声摔得粉碎,杯中胭脂红的女儿红泼溅在他名贵的云锦袍上,犹如一滩鲜血。
他的脸色瞬间从酒酣耳热的红润褪成死人般的灰白。
“海…海青天……”
沈万金肥硕的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的电闪雷鸣,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滚滚而下。
“完了…到底还是来了…”
他颤声低语,眼中满是恐惧。
他太清楚自己船上那条巨大利益链连接着何等的滔天权势,也太清楚那账册落在海瑞手里意味着什么。
此刻他面前只有两条路:去府衙,海瑞那把刀正等着他;不去?那来自朝中两座“山岳”
的灭口之网,可能比海瑞的刀更快!
他哆哆嗦嗦地抓起一个金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了几下,仿佛想算出自己还有多少活命的筹码。
最终,他像下了什么决心,眼神闪过一丝疯狂而狠厉的光芒。
“来人!
备轿!
不,备马!”
他嘶声吼道,“去府衙!”
就在仆从慌乱应命之时,他猛地一把抓住身边最信任的账房管事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阴冷腔调急促道:
“快!
拿着我的音信,立刻去码头!
去福顺旗舰!
告诉郑把头!
把所有账本!
所有那批‘压船货’(私盐)!
全给我沉江!
记住!
是‘沉江’!
一粒盐、一张纸都不能留!
还有…让他‘准备’一下!
万一…万一明天有官兵强上船…‘江匪’,对,就是‘江匪’,老子养的那些人,该派上用场了!
告诉他们,杀官!
沉船!
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事后我保他们富贵!”
那账房管事脸色煞白如纸,重重点头,连滚爬爬地冲进了瓢泼大雨之中。
沈万金深吸一口气,整了整染着“血迹”
的衣袍,望着海瑞府衙的方向,脸上挤出一种视死如归、实则准备鱼死网破的狰狞表情,大步踏入门外那腥风苦雨交织的天地。
三方势力的绞杀机器在电闪雷鸣中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