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熟悉、早已刻入骨髓的腥甜血腥气伴随着这道尖啸,猛地窜入他的鼻端!
是袖箭!
喂了毒的袖箭!
这气息他太熟悉了!
这是他们用来执行最肮脏任务的“无影追魂”
!
射者……射者还能是谁?!
千钧一之际,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扑向绳缆的惯性!
赵金水那重伤的右臂完全无法动用,生死关头他竟靠着腰腹核心不可思议的力量,以左手撑地,脖颈拼命向右侧猛地一拧!
同时将沉重的木枷侧面竭力转向来袭的方向!
动作终究慢了一些!
只听“笃”
的一声闷响,带着一缕几乎微不可见的紫黑色烟雾,那枚淬毒的棱形袖箭,没有射向他暴露的咽喉或心口,而是精准狠辣地——深深楔入了赵金水因猛力拧动、而暴露出的左边后肩胛骨下缘!
虽未致命,却足以深深扎入!
赵金水如遭重锤,身体剧震,扑向绳缆的动作瞬间僵滞!
一股麻痒剧痛伴着冰冷的寒意从伤口处瞬间扩散开来!
毒素入体!
“呃啊——苏媚儿!
你这花船里的贱人!”
绝望的狂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从赵金水被枷锁勒得通红的喉咙里爆裂冲出!
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怨毒和彻底坍塌的疯狂!
他再也顾不上绳子,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怨毒双目死死瞪向画舫船舱的方向!
正是这一扭头、这一声嘶力竭的怨毒指控,彻底暴露了箭矢的来源!
船舱口,那片刻前还在血泊中瑟瑟抖、扮演着无辜受害者的苏媚儿,此刻脸上的惊惧与惨白在火把照耀下迅褪去,扭曲成一种混杂着阴狠与快意的狞笑!
她哪还有半分脖颈受伤的无力虚弱?那捂住脖子的手早已松开,露出的肌肤光滑如初,哪有什么致命伤口!
指间的血皮?袖上的撕裂?不过是她瞬息之间以假乱真的绝佳表演!
她左手垂在身侧,一抹幽冷的金属反光在她袖口深处一闪而没!
她甚至不再伪装那短促惊恐的尖叫后本该有的虚弱颤抖,迎着赵金水临死前噬人般怨毒的目光,以及岸上海瑞及其亲兵们惊愕、暴怒继而彻底冰冷的注视,嘴角竟极其诡异地向上掀了一下!
这表情一闪而逝,却比任何厉鬼都要令人心底寒。
赵金水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伤口流出的血液迅由红转黑。
他徒劳地想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抓向脖子上的木枷,眼中那疯狂的火光如同被冷水浇灭,只留下最深的怨毒和最彻底的灰烬般的绝望。
他没有抓到绳缆。
但苏媚儿那狰狞的笑脸——这个他临死前才认清的、更致命、更狠毒的真正猎手,成了他意识沉入无边毒与黑暗之前,唯一且最残酷的落幕。
他的身体轰然砸倒在冰冷的卵石与污水之中,沉重的枷锁与铁链出沉闷又刺耳的钝响。
水面与岸边,一片死寂。
只有烛火在风中摇动的微响,以及赵金水垂死时不规律的、越来越弱、如同破风箱般的吸气声。
海瑞的目光缓缓从倒毙的赵金水身上收回,锐利如鹰隼的眼眸穿透夜色与水雾,牢牢钉在画舫舱口那个身影上。
那目光,不再仅仅是惊怒,而是蕴藏着雷霆风暴前的、令人窒息的绝对冰冷的洞察。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盖过了河水呜咽与风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画舫的雕栏画栋之上:
“好一个忍痛装伤,引敌出洞!
好一个袖箭飞矢,灭口无声!”
海瑞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锁链,层层缠绕住苏媚儿,“苏媚儿,你的戏,演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