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将一叠拓本甩在他面前,“这是从你书房暗格里搜出的密信,上面写着‘倭船三月十五泊浙江宁波港,货银五千两,换倭刀三百柄’。
还有这封,是福建总兵府的回信,说‘严府令牌已验,货船准于四月初八靠岸’——严公子,你说这是伪造的?”
严世蕃盯着拓本,脸色煞白。
他突然想起半月前,账房刘先生说要“帮老爷送一批货去福建”
,原来根本不是送药材,而是运倭刀!
“还有这封,”
申时行又拿起一封信,“是陈寡妇的儿子从广东寄来的,说他娘被严家家丁打伤后,是申某派人送了药,还让陈寡妇去县衙告状时‘只说田亩被占,莫提被打’。
严公子,你说陈寡妇的田契是‘伪造的’,可她儿子的信,总做不得假吧?”
严世蕃浑身抖,突然指着申时行尖叫:“你你早和倭寇勾结!
你就是想借严家的船运私货!
你挖井埋人皮,就是为了栽赃——”
“够了!”
申时行拍案而起,“常威,带证人!”
堂下走进一个老妇人,正是陈寡妇。
她身后跟着个穿青衫的年轻人,正是她儿子陈阿福。
“民妇陈氏,状告严世蕃强占民田,打伤民妇!”
陈寡妇跪在堂下,声音颤却坚定,“民妇本不敢告,可申大人说‘官府护着百姓’,民妇才敢来!”
陈阿福捧上一个木匣:“这是民妇被抢的田契,共三十亩,红印俱在。
民妇儿子在广东做生意,上月才回来,他说申大人派了人去广东,查了严家的货船——那船根本不是运药材,是运倭刀!”
申时行命衙役将田契呈上来,又命人传广东来的锦衣卫校尉:“把你们查到的严家货船清单呈上来。”
校尉捧上一个黄绢包,展开后是一叠船票、税单,最上面一张盖着“宁波府海防司”
的大印:“严家货船‘福兴号’,三月十五抵港,载货清单记有‘东洋钢刀三百柄’,税银五千两,已缴。”
严世蕃瘫在跪垫上,突然疯狂大笑:“哈哈哈哈!
好个申时行!
你早和倭寇串通好了!
你挖井埋人皮,是想引我入瓮;你查我账本,是想坐实我通倭——你才是勾结外敌的国贼!”
“放肆!”
申时行霍然起身,官服上的獬豸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你严家通倭卖国,罪证确凿,还敢反咬朝廷命官?朱七,将严世蕃押入死牢,待本官修好折子,连夜送往应天府!”
此时,门外传来马蹄声。
张环掀帘而入,双手捧上一个檀木盒:“大人,这是从赵福身上搜出的密信,是严嵩亲笔所写,让严世蕃‘若事败,即刻将账册送入京城,交内阁票拟’。”
申时行打开信笺,见上面写着:“吾儿,事已至此,不可再隐。
将分宜田契、倭刀清单送入京,交与礼部尚书高拱。
高拱与徐阶不和,必借此事攻徐,吾等可借此翻盘。”
他冷笑一声,将信笺投入火盆:“严嵩老贼,想借高拱的手翻盘?他不知道,这信本官早已让人抄了副本,连同高拱收礼的账册,一并送进了应天府。”
更鼓敲过三更,分宜县衙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
申时行站在大堂前,望着被铁索锁住的严世蕃,又看了看堂下跪了一地的严家爪牙,心中泛起一丝疲惫。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严嵩在京城经营二十年,党羽遍布六部,要彻底扳倒这棵大树,还需更多的证据,更大的布局。
“大人,”
朱七走上前,“应天府的陈巡按回了信,说人皮账册和巫蛊木人已送到大理寺,徐阁老亲自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