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气质却空灵得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她的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近乎透明的苍白,一双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清冷的光晕下,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她似乎是个盲人。
可当我们踏上平台的那一刻,她那紧闭的双眼,却精准无比地“看”向了我。
“它……不哭了。”
她的声音,如山泉滴落玉盘,清冽、空灵,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颤抖。
“一百年了,自我族的圣物‘蛊皇令’遗失之后,它无时无刻不在哭泣。只有历代圣女,才能在祭祀时,听到它那发自灵魂深处的、悲伤的嗡鸣。我们称其为……哭泣的圣物。”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我们每个人的耳中。
我的心,猛地一跳。
原来如此!那让我头疼欲裂、让我烦躁不安的嗡鸣,竟是这枚“蛊皇令”的哭声!
“感谢您,”那位圣女缓缓站起身,微微向我躬身,“异乡的旅人。是您的到来,安抚了圣物,让它停止了延续百年的哭泣。”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我的四肢百骸。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能解释这一切的人!
我原以为这趟旅程,会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恶战,却没想到,我们误打误撞之下,竟成了蛊族的恩人。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询问关于这枚蛊皇令的一切,询问它与我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然而,就在我心头那块大石即将落地,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喘息的盟友时,那位圣女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来自九幽之下的冰水,将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空灵而悲悯的神情,仿佛一位即将见证神迹的使者。但那份悲悯之中,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令人心悸的坚定。
“再次感谢您,异乡的引路人。”
她刻意加重了“引路人”这三个字。
我心中的警铃,在这一瞬间,疯狂大作!
只见她抬起头,那双紧闭的眼睛仿佛能看透我的灵魂。她用一种近乎咏唱的、神圣而又残酷的语调,缓缓说道:
“根据我族代代相传的祖训——圣物归位之日,亦是……‘引路人’献祭之时。”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什么……意思?
“请您……”
她的声音变得愈发悲悯,却也愈发坚定,仿佛在宣布一个无法更改的、神圣的判决。
“……为了我族失落百年的荣光得以重现,为了我族的未来,献出您的心脏与灵魂,与这枚圣物,永远地,融为一体吧。”
轰——!!!
我脑中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刚刚脱离了暗影阁追兵的虎口,此刻,竟又被直接送上了这诡谲难测的祭坛!
我不是什么恩人,我不是什么客人!
我只是一个……负责将祭品送上门,然后自己再成为祭品的,可悲的“引路人”!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发现,周围那些原本垂首恭立的蛊族村民,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上来。他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些闪烁着幽光的奇特武器,他们脸上的表情依旧虔诚,那份虔诚却不再是敬畏,而是一种……看着祭品的狂热!
冰冷的绝望,如藤蔓般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没有找到庇护所。
我只是,亲手推开了自己坟墓的大门。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声清脆的、金属出鞘的轻吟,骤然响起。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如鬼魅,瞬间挡在了我的身前,将我与那位圣女,与整个虎视眈眈的村寨,彻底隔绝开来。
是幕玄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