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嚣张的狂笑。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格外魁梧的蛮族百夫长。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城楼上的动静,竟嚣张地催马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雁门关的方向,做出了一个极具侮辱性的、抹脖子的手势。
“距离。”我冷静地开口。
林锋早已用我教他的步测法,估算出了大概:“约九百八十步!”
近千步!
这个距离,别说是寻常弓箭,就算是军中最强的床弩,也只能进行覆盖性的抛射,谈何精准命中?
萧振山和他的部将们,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想看看,我到底要如何收场。
我没有再说话。
我的大脑,如同一台最精密的仪器,开始飞速运转。
风速、湿度、空气阻力、箭矢的初始速度、重力带来的抛物线轨迹……无数的数据,在我的脑海中流淌、计算、整合。
我伸出手指,缓缓转动着瞄准镜旁的校准旋钮,让视野中的十字准星,微微上抬,并向左偏移了少许。
最终,十字准星的中心,套住了远处那个嚣张的蛮族百夫长,那颗正在狂笑的头颅。
在身后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我装填了一枚特制的“破甲锥”,然后,冷静地,扣下了扳机。
“嗡——”
一声沉闷的机括震动声。
那枚闪烁着寒光的“破甲锥”,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线,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射向了远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
一息……
两息……
三息……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箭已经射失,萧振山脸上即将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时——
远处,那名蛮族百夫长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嚣张与狂妄,永远地凝固了。一抹血花,在他的眉心处,轰然炸开!
那枚跨越了近千步距离的“破甲锥”,精准无误地,从正面,贯穿了他的头颅!
“噗通!”
他高大的身体,如同一个破麻袋般,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黄沙之上,再无声息。
整个城楼,鸦雀无声。
只剩下猎猎作响的北风,呼啸而过。
城外,那些原本还在狂笑的“狼巡斥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惊呆了。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百夫长的尸体,又茫然地望向远方那如同神罚般的雁门关城楼,一时间,竟忘了逃跑。
萧振山将军,那张如同花岗岩般坚毅的脸庞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他一步步地走到“神机弩”前,像是看着什么神物一般,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那冰冷的弩身和温热的琉璃镜管。
他猛地回过头,用一种看待鬼神般的、混杂着震撼、狂热与敬畏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缓缓直起身,迎着他那颠覆了世界观的目光,看着城外那群陷入混乱的蛮族斥候,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将军,”我轻声说道,“东风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