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定下奇袭云州的疯狂计划后,我们便开始了与时间的赛跑。
星夜兼程,晓行夜宿。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这支残存的百人精锐,化整为零,扮作了数支南下行商的普通商队。
我和幕玄辰,则与林锋等核心护卫一道,伪装成一户家道中落、前往南方投亲的富户。
幕玄辰的伤势,在“共生之契”
的持续修复下,虽未痊愈,却已不影响行动。
他扮作了体弱多病的“大少爷”
,终日躺在马车里,既能静养,也完美符合了人设。
而我,则是他那位聪慧机敏、抛头露面打理家中产业的“未婚妻”
。
这个身份,让我在面对林锋等人偶尔投来的、暧昧又敬畏的目光时,总觉得脸上有些烫。
一路风尘,当我们终于抵达云州地界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根本不是传说中那个“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的鱼米之乡。
放眼望去,驰道两侧本该是金浪滚滚的万顷良田,此刻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枯黄。
一株株水稻,像是被烈火炙烤过一般,无力地垂着头,叶片焦黑卷曲,本该饱满的稻穗,更是干瘪空洞,颗粒无收。
空气中弥漫的,不是丰收的谷香,而是一种植物腐败的、夹杂着绝望的死气。
越靠近云州城,景象便越是凄凉。
我们看到成群结队的农民,跪在田埂上,对着干枯的稻田嚎啕大哭。
城门口,昔日繁华的景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和紧闭的、挂着“无米可售”
木牌的粮店。
一场百年不遇的饥荒,已然降临。
这,就是那颗濒死星石带来的影响吗?它正在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吸干这片土地的生命力。
“天灾……我们还没动手,这里就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林锋的声音里,满是震撼与不忍。
幕玄辰从马车车窗探出头,他看着那些形容枯槁的百姓,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预想过利用天灾来打击靖王,却没想过,真正的天灾,竟是如此一副惨绝人寰的模样。
“先进城。”
他低声命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的沉重。
入城之后,我们寻了一处偏僻的客栈落脚。
安顿好伤员和幕玄辰后,我一刻也等不了。
“我要去城外看看。”
我对幕玄辰说。
“我陪你。”
他想也没想,便要起身。
“你给我好好躺着!”
我立刻按住他,“你的伤还没好全,龙气也需静养。
再说,你这张脸太招摇了,万一被靖王在此地的探子认出来,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得泡汤。”
我看着他,语气不容置喙:“放心,我不是去打架。
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些事情。
林锋跟着我就行。”
幕玄辰定定地看了我几秒,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重新躺下,却握住了我的手,低声道:“凡事小心。
记住,你的命,现在也是我的。”
我心中一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客栈。
在林锋的护卫下,我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农家女装束,来到了城郊一处受灾最严重的稻田。
一个须皆白的老农,正蹲在田边,用那双干枯如树皮的手,颤颤巍巍地捧起一把泥土,浑浊的老泪,一滴滴地砸在焦黄的土里。
“老丈,”
我走上前,轻声问道,“今年的庄稼,为何会这样?是天时不好,还是水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