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
那个音节古怪的词语,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陨石,在我和幕玄辰的灵魂深处,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股从女孩体内流淌出的、温润如月华的光芒,在我们交握的手心处盘旋了数息之后,便如同倦鸟归林般,缓缓倒流回她的身体。
光芒散尽,她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
“保护她!”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声。
离我们最近的亲卫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将女孩接在怀里。
她已经陷入了沉睡,小小的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承担着某种沉重的使命。
我与幕玄辰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却又同时一怔。
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明明已经没有了物理上的接触,但我们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一条无形的、坚韧的丝线,已将我们的灵魂紧紧地联结在了一起。
它如此纤细,却又如此清晰,仿佛只要我们心念一动,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将她……安置在最安全的车厢里,派专人看护。”
幕玄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沉睡的女孩,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这个名为“共生”
的神谕,并没有驱散我们头顶的死亡阴云。
它只是在这片注定要毁灭的黑暗中,强行撕开了一道充满未知的、扑朔迷离的裂口。
我们不再多言,重新翻身上马,沉默地并辔而行,追上了大军的最前端。
号角苍凉,战鼓如雷。
十万人的脚步声,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踩踏着冰封的土地,向着东方,向着那座吞噬了无数秘密的天祭山,一往无前。
寒风如刀,割在脸上,卷起我们身后绣着金色龙纹的黑色披风,在灰白色的天幕下,翻飞成两面决绝的战旗。
我们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一路无话。
但那条“共生”
的丝线,却在沉默中,传递着远比言语更复杂的情绪。
我能感觉到他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气息,以及那气息之下,被死死压抑着的、属于帝王的不屈意志。
而他,或许也能感知到我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疯狂运转的数据之海与翻腾不休的思绪。
我们不再是两座独立的孤岛,而是被一条神秘的洋流,连接在了一起。
不知行了多久,幕玄辰忽然勒住了缰绳。
他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用他那双燃烧着生命余火的眼眸,望向队列中,那些沉默前行的士兵。
他的目光,扫过他们背上那造型奇特的复合弓,扫过他们腰间那一个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惊雷”
,最终,落在了那些闪烁着幽冷寒芒的“破甲锥”
上。
那张因虚弱而过分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丝极淡、却自内心的欣慰。
“秦清。”
他忽然开口,声音被寒风吹得有些破碎,却异常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中。
“若没有你当初送去的那阵‘东风’,我们今日,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东风”
……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在“咔哒”
一声轻响中,瞬间开启了我记忆深处那扇厚重的大门。
眼前的十万大军、萧瑟寒风、远方的天祭山,开始如水墨般迅褪色、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季节的景象——是那年凛冬呼啸的狂风,是驿道上凝结的冰雪,是暗夜里迸射的火星,是利刃划破空气时那令人牙酸的尖啸……
是我独自一人,押送着宸王府兵工厂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