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我没有时间可惜,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们失败了,别说一座园林,整个天下都将化为焦土。
紧接着,一车车的焦炭、铁锭、木料、兽筋……被源源不断地运入后院。
一座座临时的熔炉被迅搭建起来,巨大的铁砧被安放在曾经的赏花亭中。
昔日鸟语花香、风流蕴藉的宸王府后院,在短短一天之内,变成了一个浓烟滚滚、火星四溅、充斥着刺鼻铁锈味与震耳欲聋敲击声的巨大“兵工厂”
。
幕玄辰动用了他所有的权力,从京城三大军器监与神机营中,抽调了近百名技艺最高的工匠。
然而,当我将他们召集起来,宣布我的计划时,我迎来了第一个,也是最顽固的阻碍。
一位须皆白、腰板却挺得笔直的老者,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他叫郭通,人称郭宗匠,乃是神机营的“活化石”
。
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兵器锻造,经他之手打造的刀剑,皆是削铁如泥的精品。
那双布满老茧和烫伤痕迹的手,是他一生荣耀的勋章。
“秦女史。”
郭宗匠的声音洪亮,带着属于老资格匠人的傲气,“老朽斗胆,敢问一句。
您将我等召集于此,毁了王府园林,弄出这般乌烟瘴气的阵仗,究竟意欲何为?我等皆是为皇家效命的匠人,不是陪着后宅妇人玩过家家的伶人!”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不少匠人也露出了认同的神色。
他们敬畏于太子的权威,却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乳臭未干的年轻女子充满了质疑。
我看着他,知道任何言语上的辩驳都是苍白无力的。
在这些将技术视为生命的匠人面前,唯有绝对的、碾压性的实力,才能让他们真正信服。
幕玄辰站在不远处的廊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插手的意思。
他给了我全权,便要看我如何立威。
我没有与郭宗匠争辩一个字,只是平静地开口:“郭宗匠,我听说,你穷尽半生心血,都在试图改良‘八牛弩’,却始终无法解决其机匣缠绕、以及绞盘受力不均,导致弓臂容易断裂的问题,可对?”
郭宗匠闻言一怔,随即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八牛弩’乃国之重器,结构繁复无比,岂是轻易就能完善的?老朽不才,的确尚未找到万全之策,但这与女史今日之举何干?”
“把那块最大的绘图木板抬过来。”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下令。
很快,一块近一人高的巨大木板被立在了我的面前。
我拿起一支炭笔,在所有匠人或轻蔑、或好奇、或质疑的目光中,走到了木板前。
“一炷香。”
我对身边的侍卫道,“香燃尽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说罢,我深吸一口气,脑中那幅早已推演了无数遍的、结合了现代工程力学与材料学的“八牛弩”
终极改良版结构图,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然后,我动了。
炭笔在木板上游走,出的“沙沙”
声,成为了这间临时工坊里唯一的声响。
没有草稿,没有迟疑。
笔直的基线,完美的圆弧,复杂的齿轮咬合结构,标注着精确到“分”
与“毫”
的尺寸……我将整个“八牛弩”
的内部结构,以一种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类似于现代工程制图的方式,一层层地解剖、绘制出来。
我重新设计了它的上弦绞盘,运用了省力杠杆与差齿轮组的原理,让上弦所需的力量减少了七成,且受力无比均匀。
我改动了它的弓臂复合层,在原有的桑木与牛筋之间,加入了一层经过特殊处理的薄竹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