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光阴,倏忽而过。
这半个月里,“格物院”
彻底成了东宫里一个讳莫如深的存在。
白日里,这里悄无声息,只有偶尔从高墙内飘出的、不知名的古怪气味,提醒着宫人们此处的不同寻常。
而到了夜晚,那座被私下里称为“炼丹炉”
的奇怪高炉,便会透出忽明忽暗的火光,将院内一角映照得如同鬼域。
没有人知道,那个被太子殿下亲自下令“禁足”
于此的秦姑娘,究竟在里面鼓捣着什么。
而我,终于在我那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矿石粉末的临时工坊里,完成了我的第一个“大杀器”
的最终配置。
万事俱备,只欠一场东风。
或者说,一场惊雷。
三天后,深夜。
乌云如泼墨般,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月光。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出“噼啪”
的脆响。
紧接着,一道银蛇般的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整个皇城仿佛都在这天威之下瑟瑟抖。
就是现在了。
我取出一张纸,用木炭笔在上面写了八个字:“子时,格物院,见‘奇迹’。”
我将纸条折好,打开院门的一条缝,塞给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守在不远处廊下的隐卫。
我甚至不需要开口,只做了一个指向东宫主殿的手势,他便立刻会意,身影一闪,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我回到院中,将那个不起眼的陶罐,小心翼翼地搬到了院子中央那片被我反复夯实的空地上。
这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储物陶罐,罐口用几层厚实的油布紧紧封死,只在中央留了一个小孔,一根浸透了桐油的粗麻绳,从孔中穿出,像一条短短的尾巴。
这便是我为幕玄辰准备的,第一份“答卷”
。
子时将至,院门被人从外面叩响,三长两短,是我们约定的暗号。
我走上前,拉开门闩。
幕玄辰一袭玄色窄袖劲装,独自一人立于门外。
他没有撑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长和衣衫,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闪电划过天际的瞬间,亮得惊人,仿佛比这雷光本身,更具穿透力。
他走进院子,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我身上。
我同样穿着一身为了方便行动而改制的深色短打,头用一根布带高高束起,脸上甚至还沾着一点不知名的灰渍。
这副模样,与后宫中任何一个女子都格格不入。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扫过整个院子。
相比于半个月前,这里已经面目全非。
角落里堆着烧剩下的木炭和矿渣,屋檐下挂着一排排奇形怪状的琉璃瓶管,那座高炉的炉壁已被熏得漆黑,空气中混合着硝石、硫磺和雨水的复杂气味。
这里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居所,更像是一个炼金术士的疯狂工坊。
“你说的‘奇迹’,在何处?”
他开口,声音被隆隆的雷声衬得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are的审视与不耐。
显然,这半个月的等待,已经快要耗尽他的耐心。
我没有回答,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院子中央。
幕玄辰的目光顺着我的指向,落在了那个孤零零立在泥水中的陶罐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一个罐子?”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怀疑,“秦卿,孤的时间很宝贵。
你最好不是在戏耍孤。”
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见惯了沙场上的金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