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焦土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尸骸已被拖走集中堆叠,如同小山,等待焚烧;
破碎的兵器和甲胄散落各处,浸在暗红色的泥泞里;
倒毙的战马被拖到一旁,巨大的身躯无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士兵们沉默地打扫着战场,脸上没有太多胜利后的狂喜,只有一种经历血火淬炼后的沉重与疲惫,以及眼底深处尚未熄灭的杀意。
涧口附近一块相对干净的空地上,几十名黑狼骑的俘虏被粗绳捆缚着双手,跪倒在地。
他们大多带伤,衣甲破碎,脸上、身上糊满了血污和泥土,眼神涣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几个伤势过重、无法支撑的俘虏趴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呻吟,如同濒死的野兽。
周平安负手而立,站在他们面前,蓑衣早已脱下,露出里面玄色的劲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煞气。
墨离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稍后一步,目光平静无波,扫过那些俘虏,如同看一堆无生命的物件。
铁牛如同铁塔般矗立在俘虏旁边,巨大的斩马刀拄在地上,刀身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独眼圆睁,凶狠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每一个俘虏的脸,让那些本就瑟瑟发抖的蛮兵抖得更加厉害。
“说!”
铁牛猛地一声暴喝,如同炸雷,震得俘虏们浑身一哆嗦。
“谁指使你们来的?除了那三个带路的杂碎,还有谁给你们开了方便之门?!沿途的关卡驻军,都死绝了吗?!”
俘虏群中一阵骚动,几个懂点大夏官话的俘虏惊恐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如同魔神般的巨汉和那个气息更加深沉的年轻首领,嘴唇哆嗦着,涕泪横流:
“大人,饶命啊大人!”
“小的们……小的们只是听命行事的兵卒,真的不知道太多啊!”
“是……是塔克世千夫长带着我们来的,他说……说这里有金山银山,有喝不完的美酒……”
“那三个带路的,是……是塔克世半路上抓到的,说是……说是本地农户,熟悉小路……”
“对对对!小的们在后面……只看到他们给千夫长献了个牌子,然后……然后就带我们走那些鬼地方,海边的裂缝冷得要死……”
“沿途……沿途没遇到大队官军,渔阳关……渔阳关的守军好像,好像没防备……”
“大人明鉴!小的们只知道抢东西,杀人……别的……别的真的不知道啊!求大人饶命!饶命啊!”
一个俘虏大概是吓破了胆,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头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鲜血立刻染红了额角。
“饶命!大人饶命!”
其他俘虏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纷纷效仿,不顾伤痛,拼命地以头抢地,哀嚎求饶声响成一片。
周平安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群磕头如捣蒜、丑态百出的蛮兵。
他们的恐惧是真的,无知或许也是真的。
底层的小卒,不过是上位者贪婪欲望下被驱赶的恶犬。
他目光越过这些卑微的俘虏,投向远方清津县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锋。
“清津县、钱守财……”
周平安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邻县之官,不思守望相助,反引豺狼入室,绕开驻军主力,直扑我清河,仅仅是为了燎原酒的金山银山?”
他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到极致的弧度。
“呵……这世道,真是从根子上就烂透了!卖国求荣,沆瀣一气……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