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城,是寿阳城中的两座城中城之一,此刻,北齐巴陵郡王,寿阳城守将王琳正顶盔掼甲地站在相国城的望楼之上,一脸担忧地看着城外陈军工地。
“将军,您怎么愁眉不展?”王琳身后,扬州刺史王贵显扶着腰带笑道:“陈军不攻城不是好事儿么?”
“没那么简单啊王大人……”王琳苦笑,王贵显曾是当年宇宙大将军侯景的部将,王琳当年讨伐侯景之时二人还在战场上交过手,后来侯景败亡,王贵显投身北齐,不意之后王琳也被南朝排挤投效了北齐,二人就这么从仇敌成了同僚,如今想来还真是造化弄人。
“不简单?将军此言何意?”王贵显微笑道,虽然二人曾经战场上殊死相搏,但同朝为官接触之下,王贵显却被王琳身上的义气折服,如今二人关系颇佳。
“如果吴明彻强攻寿阳城倒还好了。”王琳苦笑道:“城内战力虽然只有不到两万,但是凭借寿阳城墙,王某自信——不扔下六七万尸体他吴明彻休想攻入城中,而且即便外城失守,我军继续退守相国城与金城,吴明彻也无法轻易拿下,到时候皮景和将军率援军赶到,城下陈军损兵折将人困马乏,必败无疑。”
说到此处,王琳无奈地拍了拍城墙上的垛口,“可如今吴明彻非但不率军攻城,反而四面开工动土,这是要玩儿他们惯常的把戏——以水灌城啊……”
“嗨!”王贵显闻言并不担忧,反而笑道:“咱们寿阳城城高三丈,本来就能作为防洪水坝来用,他用水灌城又能如何?况且如此一来工程浩大,陈军修好了土坝估计皮景和将军都已经带着援军赶到了,到那时候他们不是白忙活么?依我看呐,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愿如王大人所言吧……”王琳苦笑摇头。
“将军,您去休息吧,今晚由我来监视陈军动向。”王贵显笑道。
“那好,辛苦王大人了。”王琳笑了笑,转身带着两个亲兵走下了望楼。
王琳走在寿阳城中十字街头,大部分百姓都紧闭家门,街上行人寥寥,他此时依旧心事重重,眉头紧锁。
“可是王琳王大人吗?”王琳带着亲兵路过一个酒摊的时候,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王琳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干瘦老人正朝自己施礼。
“您……魏老伯?”王琳轻声问道。
“是是是,是小老儿我啊!”老人不意如今已经贵为巴陵郡王的王大人还会记得自己,不由得激动道:“您还记得小人呢?”
“怎会不记得呢。”王琳展颜笑道:“去年您还往我府上送了一坛您自家酿的土窑春,我当时配着烧羊肉一喝,好家伙那叫一个舒服啊,一坛子酒我一宿就喝没了,喝完了就后悔呀,应该留一点过冬节的时候喝的。”
“好好好,小老儿没别的本事,就是这酿酒的功夫还算拿得出手,本以为您喝不惯这劣酒,既然您爱喝,小老儿今年还给您送!”魏老伯眼含泪水激动道。
“好!一言为定啊!”王琳爽朗笑道:“不过我也不能平白受了您好处,这点儿碎银子您拿着,权作酒钱啊!”说着王琳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塞进魏老伯手中。
“这这这使不得啊王大人!”魏老伯红着脸推脱道:“您对小老儿我恩同再造,区区几坛酒咋还能要您钱呢……”魏老伯数年前被寿阳豪族欺压,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是王琳到任之后替他主持公道,收回了自家土地,放出了监狱之中关押的儿子,甚至还亲自将被豪族霸占的女儿送回自己家中,如此大恩魏老伯自忖三辈子也还不清,怎还能收人家的钱?
“哎——一码归一码!”王琳爽朗笑道:“您要是不收我可翻脸了啊!”
“这……这……”魏老伯极为为难地收下了银子,一脸的不好意思。
“老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