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若是哭了,薛宴辞睡醒之后,又会误会,又会失望,又该难过了。
这个家会散了的,叶嘉念会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庭。
直到下午一点,「手术中」的灯才灭掉。周锦阑和路知昂迎上去问情况,还没说几句,就听到两人的哭泣声。
薛宴辞醒后,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仰头看看路知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他了,路知行老了一些,眼角有皱纹了,可他身上的味道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很浓郁的桃子味。
“薛教授。”
薛宴辞闻声望过去,是老同事。随后起身握握路知行的手,“去吧,去听听。”这还是从厦门回来后,她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主动同他讲话。
想必并非是什么好消息,薛宴辞也是做过很多次术后说明的人,这场景,她熟悉的很。
路知行听完医生的说明,仍旧返回椅子坐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薛宴辞看不透路知行在想什么,但也没有勇气开口问他准备什么时候离开的事。
路家虽然是个烂摊子,虽然有可能已经进入资不抵债的状态了,但路家仍旧是五十年的老牌企业,还是药械合一的企业,这里面一代又一代更迭传承下来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
路知炅此刻在坐牢,路知昂就是个天生的蠢货,周锦阑胸无大志。凭借路知行的聪明才智,他只需要稍稍动动心思,花点儿时间,便可名正言顺地将路家收入囊中,此刻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路知行一旦拥有路家,周家自然也会在他手里起死回生,用不了多久就会欣欣向荣、蒸蒸日上,路知行就会有和叶家叫板、切割的砝码与条件。
就算叶家会极力镇压这件事的发生,但只要路知行向外界透露任何一点儿叶家的秘密,说一点儿薛宴辞的事,大众、舆论就都会支持他的。
一刻钟后,周锦阑过来说路邑章要路知行进去。薛宴辞知道路知行在紧张,他紧张时就爱来回搓手,可路知行又在紧张什么呢?
薛宴辞思虑再三,还是如同第一次带着路知行参加薛家议事那般,伸手握住他,“我陪你进去。”
路知行如果真的要离开,薛宴辞会放他走的,也会说服叶家、薛家,不许任何人难为他。
这些事,在薛宴辞听到路邑章在抢救的那一刻,就想好了,就决定好了。路知行是她的爱人,来来回回折腾这么多年,恋爱、吵架、异地、和好、结婚、生育,其实已经挺完美的了。
路邑章先是同路知行道歉,又说了周锦闻事件的真相,又再次道歉。
这些年过去,薛宴辞始终还是没有把路家如何,更没有把路邑章如何。也许是怕路知行夹在中间难过吧,也或许是路家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实在没什么动手的必要性。
这些年过去,好多事也都变淡了,人也宽容了。
路知行听完路邑章的话,点点头,转身带着薛宴辞离开了。对于这个父亲,路知行从没与他真正相处过,也从没与他有过任何交集。
每一次叶嘉念哭着、闹着要爸爸抱,要爸爸哄的时候,路知行都会想起路邑章,想起自己这个所谓的爸爸。
究竟该怎样做一个父亲,做一个爸爸,路知行问过自己无数遍。
去年十一月之前,路知行是知道的,因为薛宴辞总是在告诉他:知行,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因为薛宴辞总是在告诉叶嘉念:姑娘,你的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可现在不一样了,薛宴辞不仅不同路知行讲话,就连和叶嘉念讲话的次数也变少了。她也很少再去抱女儿了,好像从厦门回来后,一切就都变得更糟糕了。
爷爷葬礼结束的那个晚上,薛宴辞到底去哪了?
她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