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文书,笔走龙蛇,推演局势。萧瑀捻须沉思,高士廉低声诵读情报,十八学士中其余数人亦各司其职,或整理兵册,或核算粮草,或绘制路线图。
整个大厅,宛如一座精密运转的战阵中枢,静中有动,井然有序。
“常何已答应倒戈。”长孙无忌放下朱笔,声音清冷而笃定,“此人曾在河北受殿下恩惠,其母病重时,殿下亲赐御医救治,又赠黄金百两。如今他虽为太子提拔,但心中仍有感念。我已派人密会三次,许以右卫大将军之位,他终点头应允。”
房玄龄点头:“常何掌玄武门守军,若能临阵反正,则我军可直入宫禁,抢占先机。然则……薛氏兄弟麾下死士皆亡命之徒,且素以悍勇着称,不可轻敌。”
杜如晦接过话头:“依我看,须以重兵牵制。秦将军久经沙场,双锏所向,无人能挡,可率精骑封锁临湖殿左翼;尉迟将军性烈如火,正宜镇守右路,震慑敌胆;侯君集机敏果决,可护中军,随侍殿下左右。”
话音刚落,武将列中秦琼缓缓起身。他年近五旬,须发微白,然双目炯炯有神,气势慑人。只见他抚着腰间一对鎏金双锏,沉声道:
“某虽老矣,然报国之心未减。明日一战,愿为先锋,誓死护卫殿下周全!只是一言相劝——此战无论胜负,世人必言‘手足相残’,史笔如刀,恐伤殿下仁德之名。”
尉迟恭霍然站起,铠甲铿锵,声如洪钟:“秦大哥何必多虑!太子与齐王狼狈为奸,私蓄死士,图谋弑君篡位,此乃大逆不道!我等今日之举,是为清君侧,安社稷!若任其得逞,岂止殿下性命难保,大唐江山也将落入奸佞之手!到那时,百姓流离,烽烟四起,才是真正的罪过!”
侯君集亦挺身而出:“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等追随殿下多年,蒙恩深厚,岂能在危难之际退缩?愿以血肉之躯,为殿下开辟生路!”
众将纷纷起身,齐声高呼:“愿效死命,共赴国难!”
就在这慷慨激昂之际,厅门轻启,一道温婉身影缓步而入——正是长孙金凤。她身着素雅宫装,发髻未饰珠翠,唯插一支白玉簪,神情恬静如水。身后侍女捧着食盒,香气袅袅飘散。
“诸位先生、将军,夜已深寒,先用些热食暖身吧。”她亲自揭开食盒,取出一碗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一一递上,“这是特地炖了两个时辰的汤,加了姜片与胡椒,最是驱寒。”
她走到李世民身边,轻轻为他披上一件狐裘,又俯身为他理了理铠甲边缘的丝绦,柔声道:“殿下,万事皆备,只待天明。不必忧心,也不必自责。这一路风雨,我与你同行。”
李世民望着妻子温柔的眼眸,心中久积的沉重竟悄然融化几分。他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并不柔软娇贵,却因常年操持府务而略显粗糙,却正是这份真实,让他倍感安心。
他缓缓起身,环视满堂忠臣良将,目光逐一掠过每一张坚毅的脸庞——那是信任,是忠诚,是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赤诚之心。
“诸位。”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世民何德何能,得诸君如此相托?今夜无眠者非独我一人,而是你们每一个人。你们的智慧、勇气、热血,皆系于大唐未来。”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渐泛鱼肚白的天际:“明日之战,非为争权夺利,实为自保存国!若成,则扫除奸邪,匡扶正道;若败……”他语气陡然坚定,“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绝不牵连诸位家人亲族,此誓苍天可鉴!”
“愿与殿下共存亡!”众人齐声怒吼,声震屋瓦,连檐角铜铃也为之颤动。
萧瑀老泪纵横,抚须叹道:“殿下仁厚如斯,实乃苍生之福!李建成倒行逆施,勾结外臣,阴谋弑兄篡位,天理难容!此战,必得天佑!”
高士廉亦慨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