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书，就是少师可以玩耍的时间，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提着鱼竿就准备去钓鱼，这是她最大的爱好，收敛气息在湖边一坐一整天，钓上来的鱼寥寥无几她也乐此不疲。
李莲花对她的爱好很是赞同，斥巨资——指的是她采的那些有毒的果子卖了三两银子，给她买了鱼线，自己做了一个杆子给她玩。
少师兴冲冲提着鱼竿精挑细选了一个好地方，狐狸精乐颠颠的跟着她一同跑过去，在附近玩耍，狐狸精是一个十分聪明且友好的狗狗，虽然有的时候少师会和它吵架，但是一人一狗总的来说是好伙伴。
想到这里，李莲花又忍不住闷笑几声，他拿起少师的功课正想要看，目光突然掠过放在桌面上的铜镜，镜子倒映着他带着笑意的眼，一时间愣住了。
镜中的人，眉眼间还残留着未散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着一个自然的弧度。这神情是如此熟悉，却又陌生得让他心头发颤。
李莲花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点零星的笑意僵在脸上，渐渐淡去，最终只余下一片空茫。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了？
五年前，东海之畔，巨浪滔天。**夷的骄傲、理想、以及那具健康蓬勃的躯体，都随着少师剑一同沉入冰冷的海底。
从那片绝望中挣扎爬出来的，是剔除了所有锋芒、只余下残破躯壳与唯一执念的李莲花。
这五年来，他拖着这具被碧茶之毒日夜蚕食的身体，行走在人间，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味觉在退化，触觉在变得麻木，连情绪也像是被冻结在深潭之底，难以掀起波澜。
他活着，似乎只是为了找到师兄的遗体，完成那最后的责任。
笑，于他而言，早已成为一种需要刻意维持的、近乎本能的面具，内里却是无边无际的疲惫与空旷。
直到此刻，在镜中捕捉到这抹久违的、真实的痕迹，他才猛然惊觉，原来，在自己这具看似油尽灯枯的皮囊之下，在某些连自己都以为早已死寂的角落里，依旧还能生出这般鲜活的欢喜。
这认知让他心头泛起一阵复杂的酸涩，既有几分恍如隔世的茫然，又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微弱的暖意。
他缓缓放下铜镜，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那短暂停留过的温度。
他愣了许久，缓缓蜷缩了一下手指，嘴角抿起，眼底浮现出几分怅然，他时常有一种负罪感，好像自己不该开心，活下来的每一日，他都在愧疚中度过，那些因为他而死的人…
他的指尖划过粗糙的桌面，那点因少师和狐狸精而生出的暖意，几乎要被沉重的过往压垮。
目光无意识地落回少师今日的课业上，那是他特意挑选的《道德经》第八章，“上善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