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悠长而平稳的……
呼吸声？
不，那更像是……某种极其收敛的……鼾声的前兆？
凯撒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昂热显然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当中，并未察觉异样。
他正说到高潮部分，挥舞着手势：
“更重要的是，凯撒身上拥有着一种难得的、对世界格局的洞察力！”
“他看待混血种与人类关系的前瞻性观点，甚至让我这个老家伙都感到惊叹！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加图索家族乃至整个秘党，都将在未来的动荡中……”
就在这时——
“呼……”
一声非常轻微、但在此刻寂静的茶室里显得异常清晰的、悠长的呼气声，从凯文的方向传来。
伴随着这声呼气，凯文那始终挺直如松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向后靠了靠，更贴近了椅背。
他的头也微微向一侧倾斜了一个小小的角度。
整个人的状态，从一种极致的“静”，切换到了另一种更深沉的“静”——类似于……睡着了？
昂热激昂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似乎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的凯文。
凯撒也彻底愣住了，脸上的骄傲表情碎了一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荒谬、尴尬和一丝屈辱的神情。
茶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若有若无的、均匀的呼吸声，提示着眼前正在发生的、极其抽象的一幕。
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唾沫横飞地介绍了半天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而聆听的对象，那位传说中的最强存在……
听睡着了？！
昂热眨了眨眼，似乎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试探性地、极轻地唤了一声：“凯文……校长？”
没有回应。
凯文的呼吸依旧平稳。
昂热：“……”
凯撒：“……”
一阵夜风从未关严的窗缝吹入，拂动了昂热银色的发梢，也吹散了茶桌上最后一丝余温。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且抽象。
昂热沉默了几秒钟，脸上那凝固的笑容慢慢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有无奈，有好笑，也有一丝“果然如此”的释然。
他轻轻摇了摇头，端起自己面前早已凉透的茶，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味这诡异的沉默。
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变幻不定的凯撒，用眼神示意他：看来，今天的介绍就到此为止了。
凯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最终也只能化作一个无奈的、带着点自嘲的耸肩。
昂热轻轻放下茶杯，没有试图再去唤醒凯文。
他站起身，对着似乎已然熟睡的凯文方向，极绅士地、略带滑稽地微微欠身，仿佛在完成一个未尽的礼节。
然后，他对着凯撒做了个“撤”的手势。
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茶室，轻轻带上了门。
将那位在聆听加图索家族继承人辉煌履历时安然入睡的“最强”，留在了那片属于他的、冰冷的寂静之中。
茶室外，昂热拍了拍凯撒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调侃：
“看来，加图索家族的荣耀，还不足以让冰山融化一秒啊。”
凯撒扯了扯嘴角，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轻哼。
今夜，对于骄傲的凯撒来说，注定是难以忘怀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