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陆西辞站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身影高大却带着骇人的压迫感。他受伤的左臂似乎因为这剧烈的动作而疼痛，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死死地钉在沈知意身上。
沈知意被他突如其来的闯入和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惊得后退了半步，心脏骤然缩紧。
“特效材料的线索，”陆西辞开口，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带着凛冽的寒气，“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沈知意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他看懂了她的密码，并且……想到了更多。
“我……”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这只是她刚刚才串联起来的发现。
“闭嘴！”陆西辞厉声打断她，一步步逼近，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剥皮拆骨，“‘星辰往事’！你接近我，口口声声说为了调查我哥的旧案！你明明早就接触过那个知道材料线索的老道具师！你却一直隐瞒！直到现在，直到走投无路，才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透露出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被彻底愚弄的暴怒：“沈知意，你把我当什么？你棋盘上随意摆弄的棋子？还是你用来钓出真相的、最好用的那把刀？！”
“不是的！”沈知意被他话里的指控刺得生疼，急切地辩解，“我之前真的没意识到这两者的关联！那个老道具师只是随口一提，我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事故本身和人为可能性上，根本没深究材料来源！是刚才重新看资料才……”
“够了！”陆西辞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料理台上！发出“哐”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台面上那两片画着线索的被震得跳了起来。
他胸口剧烈起伏，猩红的眼底是彻底碎裂的信任和深入骨髓的失望。“一次隐瞒，可以说是情有可原。两次、三次……沈知意，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你对我，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算计？！”
看着他眼中那几乎化为实质的痛苦和愤怒，沈知意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冰冷的绝望。她知道，无论她现在说什么，在他听来都只是苍白的狡辩。信任的基石已经在他心里彻底崩塌了。
她看着他因盛怒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看着他肩胛处纱布上隐隐扩大的血色，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伤将她淹没。她缓缓地低下头，不再试图解释。
她的沉默，在陆西辞看来，无异于默认。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冷笑，点了点头，眼神彻底冰冷下来，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很好。”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从现在起，你查你的，我查我的。你我之间，只有合作，没有信任。”
他目光扫过台面上那两片，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猛地伸手，将它们狠狠扫落在地！掉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图案摔得模糊不堪。
然后，他决绝地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大步离开了安全屋。
门再次被摔上，巨大的回响在空旷的房间里震荡，久久不散。
沈知意僵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地、脱力般地蹲下身。她看着地上那两片被摔烂的、曾经承载着线索和微弱希望的，看着它们沾满灰尘、变得一文不值的狼狈模样，就像看着她自己和陆西辞之间，那刚刚有了一丝转机却又瞬间跌入谷底的关系。
她没有哭，只是觉得心脏的位置空洞得发疼，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她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将那片画着“爆炸-C”的碎块，从灰尘里捡了起来，紧紧攥在手心。脏污的果酱和灰尘沾满了她的手掌，黏腻而冰冷。
合作，没有信任。
这是他给他们的关系，下的最终定义。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