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到肥下,哪一次不是提着脑袋护赵国?当年匈奴十万铁骑压境,是我率将士死守;秦军围邯郸,是我星夜回援!如今王翦兵临城下,正是国难当头,大王竟听信奸人谗言,要夺我兵权?我……我对得起赵国的山山水水,对得起边关的父老乡亲,对得起这‘武安君’三个字啊!”
这一声长叹,让帐外的亲兵听得鼻子发酸,偷偷抹泪。没等李牧缓过劲来,帐帘“哗啦”被掀开,十几个校尉、将军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跟着他打了八年匈奴的老部下周勃(非汉初周勃,为同名赵将)。周勃“嗵”地跪在地上,大声说:“将军!郭开那奸贼收了秦国的钱,故意害您!您不能交兵权!咱十万将士都听您的,只要您一句话,咱就杀回邯郸,把郭开那狗东西剁了!”
跟着进来的将士也齐刷刷跪下,有的喊“将军不能走”,有的骂“赵王昏庸”,帐里顿时乱成一片。李牧看着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眼眶也红了——这些人里,有当年雁门守堡垒时断了胳膊的,有肥下之战替自己挡过箭的,还有刚从代郡招来的年轻兵卒,把他当成了赵国的希望。他蹲下身,扶起周勃,声音沙哑:“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心善,也知道你们为我抱不平。可我是赵国的将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王上要我交兵权,我不能抗旨啊!”
周勃急得直跺脚,“您要是交了兵权,赵葱和颜聚那两个草包能挡得住王翦吗?别说秦国二十万大军,他们就连匈奴的小股骑兵都打不过,到时候邯郸丢了,赵国就真完了!”
李牧沉默了——他不是没想过这点。赵葱是赵王的远房亲戚,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当年在雁门跟着韩仓打仗,三战三败,;颜聚倒是打过几场仗,可性格急躁,没什么谋略,遇上王翦那样的老狐狸,只会吃大亏。他对将士们说:“我知道赵葱和颜聚不行,可我不能抗命。我要是抗命,就成了乱臣贼子,赵国就更没救了。你们听我的,好好跟着新将军打仗,守住井陉,别让秦军过了这道关。只要井陉在,赵国就还有希望。”
正说着,帐外传来马蹄声,有人喊“赵将军、颜将军到了”。李牧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整理了一下盔甲,把龙泉宝剑解下来,放在案上——这把剑陪了他十年,破匈奴时斩过匈奴的白羊王,肥下之战劈过秦军的将军,如今要易主了。他对帐里的将士说:“都起来吧,别让新将军看笑话。”
很快,赵葱和颜聚就进了帐。赵葱穿着一身新盔甲,腰间挂着一把镶金的弯刀,走路都带着一股子傲气。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将士,又看了看李牧,皮笑肉不笑地说:“武安君,大王有旨,让我和颜将军来接掌兵权。您也累了,该回邯郸歇着了。”
颜聚站在旁边,脸色有些难看——他当年在肥下之战中跟着李牧打仗,知道李牧的本事,也知道这事儿是郭开搞的鬼,可他不敢说。他低着头,小声说:“武安君,多有得罪。”
李牧没理赵葱,指着案上的兵符和地图,对颜聚说:“颜将军,这是井陉的布防图,西边的峡谷要派三千弓弩手埋伏,北边的山口得用长枪兵守住,秦军粮草从井陉以东运来,你可以派小股骑兵去袭扰。”
赵葱不耐烦地打断他:“武安君,这些琐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回邯郸吧,大王还等着您呢。”
李牧看了赵葱一眼,眼神里满是失望。他拿起案上的龙泉宝剑,递给颜聚:“这把剑陪我打了不少仗,你拿着,用它杀敌斩将,别丢了赵国的脸。”
颜聚双手接过宝剑,只觉得这剑有千斤重,眼眶瞬间就湿了。
李牧又对帐里的将士说:“兄弟们,我走了以后,你们要听从新将军的指挥,好好打仗。记住,咱们是赵国的士兵,要守住赵国的疆土。”
将士们都低着头,没人说话。周勃咬着牙,拳头攥得咯咯响,却不敢违抗李牧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