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而空,这片鳞沉而哑——他把它记在鳞下某一处最敏感的地方。
“你是谁留的?”他心中自问,不急着求答。答案,往往在下一次风起时自己露出半角。
水幕天障渐渐变得薄了。海面上,云层破开一条缝,远处的天边露出一线白光。平台上方,橙色人群在穹顶消退之前,再一次整齐地抬手,向大海行礼。蓝光顺流而下,沿着他刚刚打上的潮锚微微回响,像为海底按了三次脉。
他抬头望天。风的骨架已经坏了大半,但在外缘,仍有几道细小的副风眼像盗贼一样潜伏在航道的拐弯处。它们不大,却最擅长割船的舷线,使航线迟迟难开。他轻轻一摆尾,风纹在空中露出几条浅浅的缝线,像衣上等待缝合的口子。
“清口。”他在心底给自己下了下一个指令。
龙身拔起,穿过还未完全消褪的水幕之顶,鳞上水光一甩,化作无数细雨落回海面。远处的渔船在雨里鸣笛,声音与潮拍叠在一起,像对着某个看不见的祖先说晚安。张浩回身俯瞰三角枢最后一眼,确认每一个人影都稳稳站着,才沿风场等势线一路向外。
云在他的背鳍上被拨开一条长长的路。他将沿这条路逐一缝合残余风剪,抬一抬风,压一压浪,让海天的口重新清亮。
海面渐显秩序,潮水安步,港群之灯一盏盏连缀出航道的微光。龙影遥遥,向着更空阔的风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