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呵斥一声，袁杨也终于不再坚持，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水囊。
袁杨缓步上前，将水囊轻轻放在距离少年一丈外的位置，又有些嫌弃地退开两步。
赤阳子却是不管对方身上的烂疮疤，轻轻拿起水囊，拔开塞子，将水囊递给了少年。
“你先喝点水，缓口气再说。”
水。
清冽的水。
少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晃动的水囊。
紧接着他便猛然扑了上来，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抓住水囊，力气大得让赤阳子都有些猝不及防。
他贪婪地将水囊口塞进嘴里，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咕咚”声，大量清澈的水顺着他污黑溃烂的脖子流下，与脓水混在一起。
“慢点…慢点儿！”赤阳子怕他直接呛死，伸手试图扶稳水囊。
少年贪婪地吞咽着甘甜的水，直到水囊被赤阳子强行移开一点，他才猛地松口，剧烈地呛咳起来。
喝下清水，少年的眼珠里终于泛起一阵清明。
“水…”
少年语无伦次地说道：“娘…饿…”
赤阳子示意下，吐得脸色苍白的郝邱也不情不愿地拿出一些干粮。
一个硬邦邦的面饼递了过来。
少年如见珍宝，一把抢过，嚼都不嚼一下，疯狂地吞咽起来。
“小子，不急，等你吃饱了慢慢说。”
“我们都是赶路的人，要去东边的潼关。你这村子怎么了？人都去哪了？还有你这脖子…又是怎么回事？”
狼吞虎咽的少年动作慢了一下。
抬起那张花脸，看向赤阳子，“村子…”少年嘶哑地说，“水，没了…地，裂了…天，烧起来了…庄稼全死了…大家都得了热病，我爹他们最先生病…然后就烂掉了…”
他口中的“爹”，显然也在裂口旁那些在痛苦中翻滚着的焦炭人形中。
“村里的大人都…都要疯了…”
少年说着，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溃烂的脖子，撕拉一声摸下一块皮肉，引得众人浑身一颤，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痛。
“就在三天前，太阳最毒的时候…村里来了个仙人。”
“仙人？”赤阳子追问道。
少年用力点头，眼中闪过异样微弱的光。
“他说自己是仙师…他是…飞下来的…”
“仙师？！”
众人眉头瞬间一凝！
少年没在意众人的神色，依旧沉浸在回忆中。
“仙师…他穿着比庙里和尚还要干净的袈裟…”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看见了什么幻觉。
“仙师一挥手…天上就出现了黑黑的云…飘着，很凉快…他…还变出了很多星星！后来他还从手里变出好多甜甜的水！大家渴疯了，就都去抢…”
变出水和云？
这显然是修士的手段。
“仙师…说我们村子的人被老天爷惩罚了，是因为…是因为我们没有信…信他的神…要…要去后山…庙里…祭祀…”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抖。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混合着鼻涕、泪水，痛苦说道：“仙师带着所有大人去了后山老庙！说…说祭祀完了…就能回来！到时候大家就能有水喝！有饭吃！娘也去了！拉着阿宝的手说，让阿宝在家等着！等她回来就有白面馍吃了！”
他的身体又开始剧烈发抖。
“可是三天了…娘都没回来…没有水…没有馍…只有…越来越热…还有…”
他再次摸向自己溃烂的后颈，眼中是满是恐惧，“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