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身是深蓝色的裤子,裤脚被仔细地卷到脚踝,露出一双新做的黑布鞋。
他比平日里精神了许多,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用清水抿过,服服帖帖地贴在头皮上。
他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嘴角一直微微上扬,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时不时偷偷抬眼看看周围忙碌的人。
他正跟着几个堂兄弟一起,把借来的桌椅往院子里搬。桌椅都是村里乡亲们主动送来的,有木头的方桌,桌面被磨得发亮,边缘有些磕碰的痕迹。
有竹编的椅子,椅面上编着简单的花纹;还有几条长板凳,凳面被坐得光滑。
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桌椅摆放在院子中央,方桌两两并排,周围摆上椅子和长板凳,整整齐齐地排了好几排,等着中午宴请宾客。
陈大牛的动作略显笨拙,搬桌子时总是下意识地护着桌面,生怕磕碰到,时不时抬头望向村口的方向,眼里满是期待,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要去邻村接亲,把新娘子娶回家了。
陈伟刚满十十六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褂,裤子膝盖处打了块补丁,却依旧跑得飞快。
他跑前跑后地帮忙递东西,一会儿给清扫院子的后生们递扫帚,一会儿又跑到厨房门口,探头看看锅里的野味,被张小芳笑着推了一把,塞给他一把青菜,让他帮忙摘菜。
他接过青菜,蹲在墙角,手脚麻利地摘着菜根,摘完又转身去帮着搬桌椅,小小的身影在院子里穿梭,像只忙碌的小蜜蜂。
他望着哥哥身上的新衣裳,眼里满是羡慕,又很快低下头继续干活,偶尔会凑到陈大牛身边,轻轻拉拽一下他的衣角,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好奇与欢喜。
陈花晓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今年才八六岁,梳着两条小辫子,辫子上扎着红色的绒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穿着件小花褂,是姐姐穿剩下的,改了改给她穿,依旧显得有些宽大。
她手里拿着几朵从自家院子里摘的野菊花,黄灿灿的,带着淡淡的清香。
她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把花插在一个粗瓷碗里,碗里装着少量清水,防止花儿枯萎。
她时不时抬头看看忙碌的家人,脸上带着好奇又欢喜的神情,偶尔还会模仿着大人的样子,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把院子里的地面抹平。
看到有村里的长辈走过,她会仰起小脸,露出甜甜的笑容,奶声奶气地喊一声“叔公”“婶子”,引得长辈们纷纷笑着摸摸她的头。
村里的乡亲们来得格外早,不到天亮就陆续有人往陈红军家赶,来得比平日里上工还要积极。
大家心里都揣着明白,一来是给族长陈景面子。
陈景是村里的一族之长,十六岁便挑起了村里的担子,办事公道干练,无论是打理蘑菇基地还是照看集体猪圈,都让乡亲们心服口服,他牵头的事,没人会驳面子。
二来是冲着喜宴上的野味和猪肉来的,平日里粗茶淡饭居多,难得有这样能解馋的机会,自然都热意满满地赶来帮忙,也等着中午好好热闹一番。
男人们大多帮着干重活,有的扛着斧头,去村外的山林里砍树枝,用来搭遮阳的棚子。
有的挑着水桶,沿着干枯的小河床往山脚下的水井走去,井水清澈甘甜,他们一趟趟地挑水,把陈红军家的大水缸挑得满满当当,水面泛着涟漪。
还有的在院子外围着,帮忙整理借来的被褥和喜字,把红色的喜字贴在门窗上、墙壁上,让整个院子都添了几分喜庆。
女人们则大多聚在厨房周围,要么帮忙做饭,切菜、炒菜、蒸馒头,手脚麻利。
要么帮着张小芳整理新娘子的嫁妆,嫁妆不多,只有一个朱红色的木箱子,是陈红